“五弟,许久不见啊。”不是许久不见,而是从来没有见过真人,这二十一年来他也只是偶尔从年长的宫女口中听到过一两句,剩下的也就只是见过绮里然二十弱冠之时给皇后送来的一张画像罢了。
绮里煦的生母是宫里根本叫不上名号的采女。郭皇后早先育有一子,然五岁时早亡,自此皇后郁郁寡欢身体日渐憔悴,洛央帝心有不忍于是才命人抱养了一名皇子给她以慰丧子之痛,这名皇子就是他,瑞王绮里煦。两年之后郭皇后于大雪之日诞下一子,肤色雪白发色浅淡异于常人,钦天监测之乃不详之兆,洛央皇下令处死皇后亦禁足思过。奶娘见婴儿稚弱,不忍之下遂悄悄将其弃之于荒郊雪地。
幸而元悟大师应邀进宫讲经予太后,路经此地将婴儿捡起,以米汤喂养竟成活。后入宫方知此为皇室之子,元悟大师言此子乃大慧之人,因而与常人不同,然少时多灾,需养在净地避晦才可长大,洛央帝这才免去绮里然一死,与皇后又恢复昔日之好。
近年来绮里煦生母得圣宠升为袁婕妤与其子关系愈来愈密,郭皇后甚为担忧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亲生儿子在外修行,于是向洛央帝求了恩典诏回绮里然,其目的一来是为了敲打绮里煦,二来是为了搏个贤德名声。毕竟当初狠心弃子让那群言官们批判了这么多年。
对于绮里煦,她是寄予厚望培养起来的,所以根本没有动让绮里然代替的念头,但是绮里煦不这么想,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不知派了多少人追杀却一无所获。这次回报绮里然被伤堕崖十有八九没命可活,不成想老天居然如此厚爱他,此时活生生地出现在世人眼前好端端坐在他面前。
可恨这是沧夜国,雍延昱和雍连慕两个都不是软柿子,所以他根本下不了手。
“瑞王安好。”绮里然只轻轻回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脸上仍是一派似含无限悲悯又似无悲无喜,仿佛分毫都没有察觉到对面之人对他的恶意,也好像将被追杀一事忘得干干净净。
“五弟这么称呼就见外了,三哥这些年没能尽到做哥哥的责任实在心中有愧,此番得见五弟心中欢喜非常。”看到绮里然仍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直接问出了核心问题,“却不知五弟如何认识那个朝丹?又为何住在成王府上?”
他怀熙这个看似不争无害的弟弟也像他一样找了个“绮里熙”为的就是收拢洛央国公子渊的心腹,如果再搀和进来成王和沧夜国,他就得审视整个局势重新布局了。
“缘分所致。”绮里然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绮里煦嘴角笑容一僵却很好地维持住了没掉下去,“那五弟今后有何打算呢?”是想找死来与本王一争高下还是识趣地本本分分做个皇子到老。
“顺其自然。”绮里然依旧言简意赅地回答。
这时候绮里煦已经提不起来温和的笑容了,皮笑肉不笑颇有点扭曲的狰狞,“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对王兄我说的?”比如请求留他一命之类的。
“尽在不言。”绮里然用四个字的对话方式愉快地完成了今天的友好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