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节在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看得比生命还重,然而在她身上用五个字可以概括:那都不是事。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心志必先得以劳碌。按你所说百里奚这种曾为奴隶的将相之才就应该安分做他的奴隶,那么之后秦之崛起也将化为泡影,怎么,在你眼中一个王的姬妾还不如一个奴隶,又或者你是鄙薄成王?看不出啊看不出,你一个读圣贤书的文人竟然存此鄙俗之心,书真是烂在了狗肚子里了!”怀熙将宽袖一拂好似拂去如灰尘一般渺小的那人,冷然高傲再不屑一顾。
青年被她一席话堵得脸色涨红,却又不知该如何反击,她说的好像真的很在理,句句分析来看都是他不占理,想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只能郁结着闷不吭声地坐回去。
“左拾遗不必为本宫出头了,说来也是本宫不好,这些年为避风头浪尖极少显露于人前,先父一心想求太平安稳故之前隐居,奈何后来……”说到这有凄切地哭起来,“想来王叔心善或许一时被蒙蔽了也未可知,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是受何人指使因何而来,但还请姑娘回头是岸不要一错再错了。”
楚楚可人的小白花竟然兼具白莲花的圣母情怀,不愧是公主那高端大气上档次真是令人眼前一亮,怀熙正准备回击的时候有更多的人跳出来护卫这一朵洁白高贵的莲花女了。
“公主殿下莫要悲伤,殿下是我洛央皇室的煊和公主,与那寡情廉耻亡国妖孽没有牵连。”
“肃王也是被这不明路数的人蒙蔽了,公子渊后人怎可是这么一个咄咄逼人目无天子王法之人。”
“此人说不定就是他国派来的细作,居心叵测目的不纯。”
吵吵嚷嚷中竟将炮火不知不觉转移到她的身上以及千代雪的骂名上来。安王绮里然听了将古井无波的眸子闭上,不忍闻不忍见。绮里湛还是淡定如初,只不过握紧酒盏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怀熙本听那些人说自己没有多大感觉,但是煊和诱导性将委屈加诸在千代雪身上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让她一下冷了笑容,后面那些话向针扎一样刺进她的耳膜里。
“呵呵。”冷清灵透的笑声不大却在殿中格外分明,像冰做的锋刃生生划开了一道口子,“煊和公主,洛央皇室之后是么?堂堂一国公主竟不知父母恩大,任由这些无知愚昧之类妄议生身之母,你也配为公子渊之女当得起这光明之熙?”言语锋利目光森然灼人直将那抽噎的声音中断,各类喧嚣戛然而止。绮里煦刚刚松快下来没有片刻霎时间脖颈一凉,竟有种不敢直视她的错觉。
绮里然将双眸睁开,似赞赏地看着眼前冷傲绝世的女子。肃王将杯盏放在面前的几案上,身体向后倾了倾,心中比之前轻松不少,嘴角边格式化的笑容生出些许暖意来。
转而郑重其事地向绮里澜行礼后,侧身面向方才出言不逊之人:“今圣上在此还未呵斥民女,尔等便似市井愚民一般越俎代庖呵嚷起来,这便是洛央朝臣应有的礼仪?呵呵。”又是冷然一笑,“枉你们还口口声声尊公子渊为贤德,却不知为尊者讳?即便雪姬再如何也不是你们这些蝇营狗苟之辈可以非议的!”
转身向前走了三步,步步威仪步步生华遍耀满堂,“方才民女似乎听这里有人说肃王是被我这个所谓‘来路不明’的‘他国细作’蒙蔽了?试问你是在怀疑曾经的洛央四公子之一,先帝赞赏有加的四子,现今贵为亲王的肃王识人之能?是不是想像方才那位左拾遗大人一样更要怀疑沧夜成王也是有眼无珠之辈?我真是怀疑你是无意识忤逆尊者还是居心叵测意图霍乱朝纲又或者是听了谁的指示故意为之?”句句话鞭辟入里,狠狠抽打在方才帮腔之人的脸上。
怀熙又庄重向洛央帝绮里澜行了稽首礼,口中坚定道:“还请圣上明鉴。”她这一礼后面的人也跟着行礼,凝雨将头低低地印在光滑的墨云玉石板上嘴里咬紧衣袖才没有哭出声来。她没有想到她的女儿并没有怨恨她这个没有尽到责任的母亲更没有咒骂她这个被人钉上耻辱妖孽的恶妇,反而在这样隆重的场合用上所有的力气反驳斥责那些辱骂她的人,她真是没有想到。这些日子相处以来,凝雨了解她是怎样一个人,明媚鲜妍性格豪爽嬉笑怒骂间颇有当年公子湛的风采,没料到还有这样冰冷犀利之面还是为了她!这让她想起来那个在玉碎村陪伴在她身边的男子,看似温和实则疏离孤冷的景祐泽。
洛央帝正在思量之时,瑞王见事态不对起身来到殿中还没等发话就听座上响起清亮的掌声,啪啪三下,雍连慕俊朗的五官上如浓墨勾画的眉眼都是显而易见的愉悦。
“既然你们洛央国的人说她名节有失,而她又赞本王古道热肠菩萨心肠,那么本王便重新求娶她为本王侧妃,洛央陛下,你意下如何?”雍连慕朝她勾起邪魅的笑容,慎重其事地向洛央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