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响亮的耳光震得夭嫊手掌有些发麻,她冰冷的看着身旁的男子,隐去杀气后眼中是满满的不屑。
半卧在榻上的男子很怯懦的缩在角落,低垂着脑袋身子微微有些发抖任由夭嫊的打骂,凌乱的发丝下,发红的双眼里是压制的隐忍。
“滚出去!”夭嫊厌恶的走下床,不再看他一眼径直朝着浴间走去。
空荡荡的内室里,亚子太良久才慢慢抬起头无声的嗤笑一声,伸出手拭去嘴角的血丝,摇身化作一只黑狐消失在内室。
走出夕月殿经过中央的广场时,谛逍佛的神像在夜色中发出淡淡的光泽,黑狐驻足而立,远望着那座神像有些出神,但也只是一顿足间便继续朝前走去。
此时的夭嫊不会留意它的去向,甚至巴不得它滚的越远越好,所以黑狐直接改了方向,毫不避讳的从神像前经过,化作一道黑影飞下了云巅。
它一路飞奔如无头苍蝇般乱窜,心中如炸裂般要咆哮,可它知道自己体内被夭嫊牵制的神力,容不得它那样发泄。
赤红的眸子一闪而过,邪恶的咒怨隐忍而不甘,“总有一天,我要把所受的痛苦都加倍奉还,讨回我本该拥有的一切。”
——
夜依旧很黑,孤月斜挂,本该寂静的偏殿却刮起急骤的狂风。
桃子闭目打坐在榻上,他笔挺的背如要坐化般沉重,紧闭着的双眸间眉心一直跳来跳去,心中隐隐有些烦躁。
良久之后,他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气,却引起一阵闷闷的咳声,他的神力已经弱到这般境地了吗?
桃子的手抚上双膝,那两条穿骨的长钉最近总是引起他身体的不适,精神也越来越容易疲乏,他看着锁链,又是一阵良久的发呆。
“你看起来好像比上次更憔悴了。”
黑暗中只能透过窗外的月光依稀看出那里站着一条黑影。
桃子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夭嫊什么时候来的。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夭嫊无视桃子语气中的排斥,瞬间移动到他的面前,失声道,“你受伤了?”
感觉到夭嫊抓向自己的手臂,桃子本能的躲过了她,“我没事,还死不了。”
“你?”夭嫊怔了怔,即使黑暗中但她依旧看到了桃子脸上的厌烦。
她苍白了脸,收回僵硬在半空的手后退一步,他就这么不喜她吗?
“昊,我只是,想看看你。”
桃子用手压下上涌的一口血腥,他的神力几近消散全无,已经不能再视夜如昼,但依旧感觉到了夭嫊语气的哀伤,心中突觉不忍,终是轻叹一声。
“我很好,你不用再为我费心了。这里毕竟是师傅亲设的禁宫,你在这里待久了不合适,还是回去吧。”
“我不走!”夭嫊几近哀嚎,“昊,就算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可你要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从未改变过。让我看看你的伤。”
“夭嫊。”桃子还想说什么,却挣不过夭嫊的神力,只能任由她查看自己的体内脉络。
“昊。”夭嫊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你的身体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步?”
桃子面无表情的抽回手腕,“诛心钉,不分人神魔,若心中无念必是不受这种煎熬。”
夭嫊愣怔,半天才回过神来,“你到现在还在想那个女人?”
桃子闭上眼睛,“……”
一瞬间,夭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突然觉得自己最后还是输了,而且输的一塌涂地,即便她杀了那个女人又能怎么样?还是得不到他的心。
泪水如决堤般再也止不住,她跌跌撞撞站起身扬声苦笑。
“呵呵……就为了去寻她,你不惜忤逆师傅、背弃于我,也要私逃下云巅去找她,即使放弃了使者尊崇的身份,被剔除神骨抹去一双神眼,如今又日日被囚禁在这里。你值得吗?”夭嫊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抓住桃子的衣襟,哭的浑身颤抖依旧质问道,“可我就不明白了,只是一个女人罢了,你把自己搞成这副伤残之躯,难道这一切还不够吗?如今你又这样折磨自己,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会死的啊!”
桃子看着痛苦的夭嫊,只说到,“我为她这样舍去,必是她有我付出的价值,你只看到了我如今所受的苦,却没看到我们在一起时的乐。和她,哪怕只有一日之欢,也值得我用整个性命去换。我爱了她三世,虽然她只记得我一世,但这足够了。”
夭嫊听着桃子这样平静的说出自己的生死,她第一次没有为此恼怒,“我不知道她究竟给了你什么,让你这样记她、爱她,但我只知道她比我幸福,却也比我可怜,因为她得到了你所有的爱,却不知道自己活在幸福里,所以我恨她,我恨她!”
桃子苦笑却无奈,“你觉得我不值得,你又何尝值得,为了我这般糟蹋自己,夭嫊,你本该是个单纯快乐的人。”
夭嫊浑身一震,脸色瞬无血色良久才说道,“爱你我也从未悔过,我只是后悔当年轻易为你掩护,让你下了云巅,见了她。告诉我昊,如果没有那次的相见是不是就没有你们的后来?你还会留在我身边?”
桃子摇头嘴角有一抹微弱的笑,“不,即使没有那次的相遇,我也早已记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