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的瀑布慢慢褪去耀眼的月白,一切恢复如初挂在石壁上,“哗哗哗…”
溪流顺着地势的蜿蜒缓缓静流,一道阳光透过层层水雾射入崖底,沐浴着每一块石壁,重生般的崖底是难掩生命的迹象。
祉一头金发披肩,干净中带着朗俊的脸庞,整个人在阳光下耀眼而夺目。他缓缓跪倒在地,望着眼前这片和岂不久还站立过的地方,此刻早已空空如也。悲伤和绝望已经让他失去任何的语言,沉重如他,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空寂和荒凉。
他似乎还没有从失去岂的现实中走出来,呆呆的看着石头上那根熟悉的羽毛。突然如疯了般捶打着自己的胳膊,然后是双腿,最后拼命的用身体去撞击地面。
“岂,岂…。”祉如垂死挣扎的小兽,祈求着奇迹的发生。
脆弱的皮肤很快被他折磨的流出鲜血,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岂,回来,岂!”
祈求最后变成了怒吼,这种自我的伤残,让他偏执的认为用这副人身还会换回他的岂,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如此渴望永远做只双头鸟。
双眼涩痛,有水雾模糊了双眼,是泪水吗?可心中的痛却更是千倍万倍的让他不能呼吸。
祉不知道自己这样了多久才安静下来,他突然反应过来,手指颤抖的僵在空中,那原本遍体鳞伤的身体果然转眼间恢复如初,祉就那样看着手臂上的伤口一点一点愈合,这样的痊愈深深的刺痛他的眼睛,就像一个拼命搞破坏的孩子,被大人无尽的包容后的挫败感。
祉明白了这是岂留给他最后的庇佑,他抱着脑袋终于放声痛哭起来。
断肠一般的撕心裂肺,一圈一圈的回荡在崖底,祉的压抑与痛苦随着哭声全部释放。
石头上岂留下的最后一根羽毛无风而扬起,轻盈如精灵,在空中合着阳光温柔的旋转跳跃,祉慢慢抬起头满脸的湿痕,看着羽毛飘然落入掌心。
羽毛的轻柔在接近的一触间安抚着祉的心灵,这种触感似无数个孤夜里岂靠过来的脑袋,温柔而相依。他有一刻竟觉得岂并没有离开,岂一直还在他的身边,而眼前的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可怕的梦。
祉紧紧合拢手掌,他忘记了哭啼,拭去这一生中唯一一次留下的泪水,等慢慢爬起来后,他的表情已经如换了一个人,面容依旧俊美不失阳刚,这种美是让阳光都为之逊色,金色的长发飘扬在耳旁,他如神之子般立在阳光下。
掩去心中的悲凉,他的心中最终剩下一个信念,促使着他一步步走向另一个方向,那里烙靐安静的躺在大石上。祉抱起身体已经发凉的烙靐,收紧双臂用健壮的身躯包裹住这层冰冷,朝着远处的瀑布走去。
他还不可以,因为现在的自己不再为自己而活,也在为岂而活。
那瀑布自中间断开,完整如初的石壁上露出一个洞门,洞门上雕刻着古老的画案与符号,在祉的接近中慢慢打开。祉抱着烙靐刚刚走进,断开的瀑布和奇怪的洞门自动合拢,恢复原状。
——
后来的后来,忘记了在多少年之后,恢复生命与人气的泥螺,在民间一直流传着一些动人的故事,关于他们泥螺里最伟大的王——祉。
祉当年如何忍辱负重,如何历经艰难解救泥螺众生,如何带领后人走向昌盛,他一生的传奇都被人们以各种方式广为歌颂。
但一讲到王——祉,就会说到那根神奇的羽毛,并为此各种版本剧情都不相同。
传说王——祉此人少言寡欲,一生无喜无悲的脸上,却生的俊美无比。可这样俊美的王,却没有人见过他的笑,唯一能让王露出温和面容的,就是拿起随身不离的一根羽毛,传说那时的王,日月的光辉在他面前都惭愧。
于是便有谣说那羽毛如何的七彩般美丽,还具有神气魔法,它赐予了王——祉战无不胜,百损不破的身躯。
但也有人说,其实那羽毛只是王在泥螺陷入绝境,变成鸟兽时留下的,王为了不忘耻辱与恢复泥螺大业的决心,才带在身边时时鞭策自己的。
而王——祉听到之后,依旧面无表情,无喜无悲,旁若未闻。后来在多少万年之后的一天,当他们的老国王祉死去时,那根羽毛也随之化作灰迹消散,众人这才慢慢淡忘羽毛的故事。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的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