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来找自己的亲身爸妈,莫庆忠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
亲身爸妈是什么样子的人,当年为什么会丢弃自己。是故意还是有什么苦衷。最艰苦的那几年,他甚至天天都在想,不论白天还是黑夜。他希望他们如天神一般忽然出现,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中。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年龄的增长,他渐渐知道那只是奢望,不可能实现,他只能独自在苦难中煎熬。那时候,他是怨恨的。
后来,他自己当上了阿爸,抱着初生的女儿欢喜落泪时,他放开了那些怨恨,开始相信爸妈不是故意丢弃他,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也想过要去寻找他们,问问什么原因,并且希望自己能帮助他们。
再后来,发现自己困在小山村里,能力有限,而且有温柔贤惠的妻子,可爱乖巧的女儿要照顾,渐渐的这些想法也淡了,只惟愿他们平安喜乐而已。
而如今冷不丁的听见女儿说要来找他们。而丢失的那一天开始,几十年如一日坚持不放弃的寻找自己,一时百感交集。
莫言也不打搅自家阿爸,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对他必然是个冲击。
宽敞的大厅空空如也,只有工作人员在角落小声聊着天,还有几个孤单的旅人分别散落在大厅各处,安静沉默的坐在位置上,使得整个大厅看起来更加冷清。
莫言跺跺脚,嘀咕道“好冷,怎么人还不来。”
正这么想着,大厅门口急急走进来一道身影,一边走一边呼唤“小染,我的小染你在哪里,妈妈接你来了。”急切而隐含哭腔的声音,瞬间打破大厅的冷清。旅客抬头见不认识,又事不关己的将目光移开。
离得近的工作人员快速的来到江若水的身边,礼貌的问“这位阿姨,请问您找谁,也许我可以帮您。”
在江若水进来之前,莫言凭神识就发现了他们的身影,这会儿已经走到江若水身边“谢谢漂亮姐姐,奶奶是来找我的。”礼貌的谢过服务员,并送上一个甜美笑容,扶着江若水往阿爸的方向走去。
莫庆忠已经站起身,局促不安的望着江若水。
江若水顺着方向,一眼就看见站在前方的莫庆忠,眼泪刷的就留下来,然后加快脚步。
因为目光紧锁莫庆忠,再加上步子太快,更是注意不到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脚下一踉跄,整个人向前扑去。
“小心”“小心”“小心”…一连串的小心不分方向重叠在一起。
看见江若水拌到,莫庆忠心中一紧,条件反射的就想上前扶住她。看见莫言迅速扶住并稳住她是身形,这才松了一口气。
后面跟来的莫崇岭莫云瑞也吓坏了,要知道江若水年纪可不小,要是不小心跌倒摔到那里才麻烦。
莫云深翻了个白眼,觉得他们真是瞎担心,有言言那个怪力女扶着,自己老妈怎么会摔到。
只是,大叔,你不担心手握那么紧做什么。
走到莫庆忠面前,江若水迫不及待丢开莫言的手,转而用颤抖的手抚上莫庆忠已经带着些许皱纹的脸。眼泪串珠子似的往下滑落,嘴里喃喃重复“小染,小染。”
莫崇岭看着那张跟自己很相似的脸已经带上岁月的沧桑,想到这几十年的艰辛寻子路眼眶一热,急忙转过身,不想暴露自己已经微红的眼眶。
莫云瑞站在莫崇岭身后,仔细打量着失而复得的小弟,严重有欢喜有愧疚还有释然。
莫云深也想上前打招呼,可是老妈只顾着抱着小弟大哭,自己根本插不上手。只得将注意力转到莫言身上“言言,怎么才过了没多久,我怎么觉得你又变漂亮了呢,果然不愧是我们老莫家的基因啊。”
“谢谢夸奖,没听说过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吗?还有,你确定不是夸自己?”
“嘿嘿,你本来就是我侄女嘛,侄女肖叔,天经地义。”
莫言抽抽嘴角,上次莫云深去下桥村的时候,白天都在山坡上呆着,在家的时候也忙着写写画画,相处的时间太短,居然没发现这是个二货。
江若水见自己叫了半天,莫庆忠居然不发一言,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不由的很受伤,眼泪滚落的更急促了“小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怪妈妈没有早点找到你。”
莫庆忠只觉得抚在脸上的手是那么温暖,跟自己小时候想过千百次的一样。听到耳边一声声的殷殷呼唤,似乎回到小时候,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场景。感受着激烈的心跳,以及汩汩流过的血液,全身都处于温暖中。原来自己一直都在期待着这一刻啊,莫庆忠如是想。
将自己的手覆在脸上那只手上,对上对方期待是眼神,熟悉而陌生的称呼在舌尖几绕,终究还是叫出了口“妈。”
这一生妈,似乎穿越了千山万水,穿越了几十年的时光,落在江若水的耳畔,震得她心神动荡,如听到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脸上甚至带出梦幻般含泪的微笑“哎~”
江若水严重的惊喜灼烧了莫庆忠的心,让他的心因为这温度而更加温暖。
“小染,再叫一声。”江若水拉着莫庆忠的手殷切道。
“妈。”第一声叫出口,第二声就容易多了。
“哎,妈妈在这里。”江若水因为这一声称呼激动的颤抖不已,容光焕发,语无伦次道“老头子,你听见了吗,小染叫我妈了。”又对莫庆忠道“这是你爸爸。”
在莫崇岭殷切的目光中,莫庆忠又叫道“爸。”
“哎,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再也顾不上掩饰红彤彤的眼睛,高兴的在莫庆忠肩膀上连拍了三下。
江若水又指着莫云瑞莫云深道“这是你大哥,二哥。”
“大哥,二哥。”莫庆忠顺从的叫人。
莫云瑞点头微笑,也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莫云深见终于轮到他了,激动的冲过去抱住莫庆忠“我是你二哥,我叫莫云深,云深不知处的云深,很好听很有深度的名字。哎,刚刚大哥居然对你笑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长这么大,见他笑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