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在心里摇头叹气,一边朝房门走去,而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空间无色无声流动着的气流又同样无声消散,外界的声音光线重新涌进这个房间。只是,房间本就有隔音效果,一丝声音的起伏变化得太过微小,微小到连身处其中的安若素都没有察觉。
她只看到风燃林打开房门,外面金色的阳光铺满门口,然后听到院中细碎的鸟鸣虫声不绝,她深吸一口气,在此刻她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新生。
当天天色已晚,风燃林又出了房间就去睡觉了,安若素只能强压自己心中的渴望再在青楼渡过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去找风燃林,本想邀请她与自己一起回天下庄,却不料风燃林已不告而别,安若素心中失落,却也知不能再强求什么,只能带着一腔遗憾离开。
而风燃林呢?
她早在天光刚出一线之时,就已骑着马儿悠哉悠哉离开藏乌镇。此刻,她躺在马背上,一条腿曲起,一条腿交叠其上,嘴角衔着一根狗尾巴草,微微眯着眼睛隔着道路两边伸过来的茂密树枝,看天空湛蓝,白云流絮。她滑落的柔顺长发和衣裙随着偶尔拂过的清风微微徜徉,显得散漫悠闲又惬意。
但这份惬意很快被一阵隐约的断断续续的打斗声打断。其实认真说起来,这打斗声离她甚远,也波及不到她身上,但奈何她听力太好,隔着千米远也能清晰辨明哪条树枝被折断,哪块枯叶被踩碎。
而她又因这几天一直悠悠闲闲的日子弄得心中忒无聊,这时听见打斗声心中就有些痒痒的。想了一秒钟,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伏在马耳边道:“伙计,你先随便到处晃晃,我去瞧瞧有啥热闹,到时候讲给你听哈?”
说完,身形一晃,人已消失在密林深处。
马儿摊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主人相当无奈,它晃了下脑袋,低下头,开始慢吞吞啃着地上的嫩草。
密林深处。
一路人影飞驰,跃过枝梢,穿过密林层层交叠的枝叶,在临近最前方那人之时骤然举剑横扫。一瞬风林俱动,剑光横朔,无数碎枝残叶抛洒半空又在下一个瞬间猛然坠落。
最前方,夜离殇旋剑回身,足尖在树枝上一蹬,反身射入后方剑影横光之处,剑破长空!
那一瞬,他内力催生到极致,寒剑之上陡然泛起白色冰流,破空之际仿佛将周围忽卷的狂风瞬间冻结又刹那击碎,发出一声极短极尖锐的刺耳嗡鸣声。
最前方那名黑衣人脸色瞬间一白,横举剑面于胸前一挡。
‘砰’地一声,剑尖与剑面相撞,擦出星点的火花又转瞬寂灭,而那平滑的剑面在剑与剑相撞之际赫然凹塌下一个锥面,四周景物飞快飞扬,只是那景物不是往前是向后!
周围风声猎猎,黑衣人握剑的手虎口震出道道血缝,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连连倒退,他只能咬紧牙关握紧手中长剑,稳住身形不露出更多破绽,直到他双脚落到地面,他猛地发力将嵌在他剑面上的长剑一把挥开。
同时他身体一个仰倒,紧贴地面向后滑,退避开下一秒的攻击。而后,黑衣人身后又有四人落地,长剑横空,结阵呼应!黑衣人从那四人中间缝隙滑过,脚下就瞬间用力,飞身向来时方向猛射而去,长剑刺空,寒光冷烁,正补充在剑阵最后一位上。
恰这时,夜离殇寒剑至,冰冷的气流夹杂着被绞得细碎的草叶木屑,凝成一股凌厉的仿如实质般的寒流击在前方五剑交叠的剑尖,发出一声轰然金属锵鸣之音。
一股风暴骤然从六剑交接处席卷而起,漫天坠落的碎枝残叶又重新飞向天际,飞沙走石,迷人视野!
巨大的撞击力从六把剑尖之上均匀反馈给六位持剑之人身上,六人几乎同时被迫后退,那最开始的黑衣人倒退七步,其余四人皆退十余步而不止,他们紧咬着牙关,以防喉间涌出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口中喷出。
夜离殇倒退五步后手中寒剑猛地插入地面,他低着头,红中泛紫的血液一滴滴从他唇角滴落,溅在地面断了一截的杂草上,嫩绿的草叶瞬间枯黄。
他的身子开始控制不住地向下倾,直到他单膝落在地面上,才能稳住身形不再摇晃颤抖。而这时才能看清他一身伤痕,数道深可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