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只跪天跪地跪君王的镇国大将军此刻却双膝下跪,乞求对方能救他儿子一命。
太子殿下都被他的举动震惊到了,然,神医倾天下却嗤笑了一声,冷漠无情地讥讽道:“天下间求本座的人多了去了,世人只顾及自身利益,又何曾想那不过是他们的事情,与本座何干?自己没那本事和福分,死了也活该,哼。”
大将军握紧了拳头,青筋爆出,然而却没有去反驳神医的话。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不论神医的理念是对是错,都不是他能够置喙的。
将军夫人望着窗外,她没有武功内力,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轻轻放下怀里的锦夜,走到大将军身边,朝着窗外,也跪了下去。实打实地脑袋磕地,叩首,目光坚定,不卑不亢地道:“救与不救全凭先生一念之间。我们为人父母,只有把能做的都做了,也不枉此生一场母子情分。”
太子殿下赞赏地看了眼将军夫人。他知道自家表姑打小就是个聪慧的女子,不然也不会在一众皇子公主中脱颖而出,得皇爷爷宠爱。看似天真烂漫,单纯无邪,其实心里边比谁都亮堂。
又狐疑地瞅了眼窗外树梢上的某位神医,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觉得那话听着那么熟悉呢?自己没本事,死了也活该。这理念貌似和某货的不谋而合啊,是巧合还是……
还记得某个不能出现在人前的太子太傅大人在教导他鉴史时,以一个史上臭名昭著的奸佞为例讲解。说到那个奸佞年少时因男生女相、容貌极美而被天子抢纳为宠,受尽折辱,而后性格扭曲开始走上佞臣道路的故事,太傅大人并没有像一般人唏嘘指责或者同情他的遭遇。他只不屑地说了句,“美本无错,他自己无能,却怪天赐的容貌,真是可笑之极!”
说得狂傲无比,然他的确有这个资本不是吗!
能揍得先皇差点没断子绝孙,还不敢给他脸色看的人;能独自一个便把四国搅得腥风血雨的人;能坑了天下苍生却还被世人顶礼膜拜奉为圣贤的人,怎当不起这一狂字!
将军夫妇一同磕头,拜求。额头磕出了血来,却恍若不知,依旧坚持着。房里的侍女御医等人也皆跪着,不过却没有磕头。濮阳霄瞧着这光景微微皱了皱眉,回头遥望树梢上的那人,觉察到那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由愣了下,随即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一撩衣摆,跪下,朗声道:“恳请倾神医抬手相救。”明明是刻意前来,却又偏偏不肯相救,合着是等着他跪求呢。还真是越来越恶趣味了啊。
“也罢。原是有缘之人,本座便难得发发善心吧。”待濮阳霄放下太子之尊,下跪求人后,神医大人便松口了。语气极为高傲,好似施舍般的恩赐,然仔细听还是能听出那一丝淡淡的愉悦。
“多谢神医大人!”将军夫妇异口同声地喜道,连连再磕了好几个头。俩人心系锦夜安危,又是大悲大喜,情绪起伏过大,并未注意到太子殿下和神医之间那点儿猫腻。
“哼,别高兴得太早。本座收他为徒,他须随本座回栖凰山上潜修,九年内不能下山。若是日后他成了大恶大善之人,本座自会亲自收回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