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树叶沙沙,日暮西沉,雀鸟归巢,然,刀戟声不休。染上殷红的碧草长得愈加茂盛,好似吸了人血的妖精。山谷中,残肢碎骸遍地无人认领,鲜血干涸凝固成一滩滩抹不去的黒渍。
濮阳霄和贺兰明已经坚持了两天一夜,身心俱疲,然,紧绷的精神却不敢有丝毫松懈。素来从容优雅的濮阳霄也显得分外狼狈。紫袍上沾满了别人的血迹,间或夹杂着一丝自己不慎受伤而流出的血。衣袖衣摆处被利箭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露出里面纯白的中衣。
相较于濮阳霄,武功弱些的贺兰明则更显得衣衫褴褛。头盔不知掉到了哪儿去,束发凌乱,脸上粘着几缕散落下来的头发,额上还挂着一道擦伤,血丝已结痂。肩、腰侧、胳膊上,皆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随着体力和精神的衰减,俩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围攻他们的楚军在他们脚下躺了一大批,同时阻碍了他们的行动,让他们本就因体力下降而缓慢了的动作更加慢。围住他们的楚军见识到他们这番煞神样儿,心底也有些几分胆怯,最前面的士兵踌躇着不敢上前找虐。内层包围圈比最开始的时候扩大了几倍。后方的弓箭手时不时放上几箭,以干扰对方,压制对方使用轻功。
为了杀死濮阳霄,楚军这次损失惨重。包围圈中的士兵已经替换补充了好几回。山头上围观的楚帝看着眼下的情况,脸色也越来越差劲。抚摸着腰侧,前些日子他在战场上被濮阳霄伤到的地方还没有愈合。
而事实上,这点皮外伤并不碍事,真正麻烦的是内伤。楚帝自打上位以来,南征北战,几乎每一次征伐,他都身先士卒,冲在最前线。早年也多次受伤,有时候真的是差点丧命,最后虽然熬了过来,但身体总归还是留下了暗伤。
这一次跟濮阳霄战了一场,受了内伤,只怕要休养好些日子了。
但是,一想到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就觉得肺疼。
楚帝一面不动声色地走神,一面读着部下送来的急件折子。
“嗖——”
倏忽,一支羽箭直射楚帝的面门,楚帝反应敏捷地往一侧闪开,箭头擦过脸颊飞过,噔地一声钉在了后面的树干上,箭杆还嗡嗡地颤动了许久。
“护驾!”
不知哪个人一声吼,众人才反应过来,楚帝亲卫队立马冲过来挡在楚帝面前,里三层外三层将他护在其中。
一片混乱中,四周忽然升起浓烟,团团烟尘有如一朵朵厚实的灰云。浓烟在风的吹拂下,一瞬间就弥漫开来。顿时附近可见度几乎为零,伸手不见五指,四下里咳嗽声接连响起。
山头发生如此大的动静,山谷处的楚军士兵自然也注意到了。然,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林中已悄然多了数十支箭,且支支准确无误地插入楚军弓箭手们的喉咙处。隐藏在树上的弓箭手死后尸体直直摔了下来。
与此同时,仿佛约好的一般,濮阳霄运起所剩不多的内力,猛地挥了一剑,在薄弱处破开一个缺口。外围锦素则率兵从林子里冲出来接应。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