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大半夜,还没醒,你们去学校后,替她向老师请个假……”奶奶抬了抬眼皮,端起搅拌好的鸡食出了大厅,弯着腰往厨房屋后走去。
而本应随着姐妹们一起上学的某晴,沉重的眼皮怎么抬也抬不起,半睡半醒,光线不足的房间,恍惚以为天还没亮,迷迷糊糊间,又睡着了。
……
这一睡,待她醒来时,恍惚间有种不知何时何日的错乱感,房内光线沉暗,阴冷,身体虚脱使她动弹不得,转动眼珠子静静盯着眼前悬挂在床头上的吊瓶,目无聚焦看着一滴滴的药液通过细细的小管针头渗透体内,寂静得仿佛能听到吊瓶里药液滴落声。
身体的僵直酸软,饥渴让她躺着很不舒服,垫在身下厚软的毯子也感觉不到柔软暖和,盖在身上厚重的被子压得让她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爬起来,却一阵天旋地转。
想起夜半做过的噩梦,雪晴捂上加速跳动的心脏,后知后觉冒冷汗,一层细细的汗珠染上了光洁的额头,心仍有余悸,这段时日接踵而至的惊恐梦境是预兆这什么?抑或只是日思过头?雪晴心神恍惚,思虑更重了。
虽说死过一次,再来一次也得认命,可当一个人在乎的东西越多,对这世间的留恋便更甚,现在的她,便是如此。
有气无力的叹息,不知是惆怅还是对未来的茫然担忧。
吱呀……,门开了。
和风迈腿进来的宋君和对上雪晴的视线,愣了一秒,乌云密布的头顶霎时雨过天晴,拍着胸口长长地松了口气夸张道“我的祖宗哎,您可总算醒了,再不醒,哥哥这条老命赔上也还不起啊”
雪晴脑子片刻短路,眨了眨眼睛,有点反应不过来,精神不振犹如一朵严重脱水被晒枯萎了的花朵,张了张干裂的唇,“……我……睡了……多久?”断断续续沙哑道,喉咙干痒极想咳嗽。
宋君和一副我服了你的样子,竖起了两根手指,重重吐了口气,“两天,足足睡了两天,你说你一个小小的感冒就昏睡了两天,你能不能再……”
两天?雪晴瞪大的眼瞳,她脑子里只剩下着两个字,至于后面的她已经听不进去了,不可置信盯着他,震惊苍白的脸色显得很是无措,沙哑的破音的嗓音冲破耳膜,把痒痒难耐的喉咙刺激得再也忍不住。
捂着嘴,就是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压抑的咳嗽声在静谧的房子里显得尤为刺耳,似乎不把肺咳出来不罢休。
一个感冒就能要她半条命,再这么咳下去,那还有命?宋君和眼疾手快给她顺着气,未吐出的话也一一咽了下去。
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一肚子辛酸泪,宋君和真怕她再咳下去一发不可收拾,大冬天的,硬生生的憋出了身冷汗。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雪晴浑身的力量抽之一空,趴在了被子上,连抬手臂的力气都没了,而这时这才发现水杯里的水荡出来了,撒落在梅花被子上的水珠很快只留下几个暗沉的水印。
可相比尚在备战中的舞蹈,与青商谈的事情,家里的厂房这些事,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一件接一件的事情积压在心里,痒痛的喉咙又开始蠢蠢欲动,阵阵作痛的脑袋几欲爆炸,捂着嘴,眼冒金星,又一阵压不住的咳嗽……。
宋君和纠结给她顺气,斜睨了她一眼,用脚趾头也想得出眼前的人在想什么,身体病的一塌糊涂,还妄想飞天遁地,语气恼火道“好好歇着吧,地球离了你依然转的好好的,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也别把自己身体不当回事,再多睡几次,那才真把人给急死。而且老话也说得好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的本钱,命都快没了,还能做什么?”
三天两头往这山堆里出诊,不见好转,每次都能让人气的头顶冒烟,把人累得够呛,病了就该好好养病,连三岁小孩都懂的事,怎么你就不明白呢?宋君和暗怨,对着这张平淡到极点的脸,心里怎么都不痛快。
也不知道是替那人感到不值,还是恨铁不成钢,总之,对上她,这些阴暗的情绪时不时跑出来溜上两圈,有时候连自个都觉得不可思议。
上下喘气的雪晴耳根微微发热,神情木然地捧着杯子,手还是微微颤抖着,她自个对这一世的羸弱,动不动就这里痛哪里晕的,都烦恼不已,何况别人?时间一长,她越发沉默了。
看,又是这种一成不变的僵尸脸,最讨厌这种半大不小的臭小孩装逼了,宋君和横挑竖眉心里非常的不爽。难道你就是根木头?就不能吭个声?
可他的教养让他做不到对人挥袖而走,也没忘记自己是个医者,沉了沉气,惯例吩咐语气淡如白开水道“喝过水,就去吃点清淡的流食,别什么都往里塞”
“嗯,好”雪晴顺从点了点头。
宋君和意味不明斜横了她一眼,伸手把吊针取下来,连个眼角也懒得给她。
雪晴笨拙地穿上外套,浑身的疼痛,连轻轻动下脑袋都显得奢侈的。
边往外走,边用手指梳理着两条没打理的长发,扯痛的触感提醒着发丝乱得有多糟糕,一小把撕扯断落的干枯黄糙细小发丝缠绕着指头。
头发是不是该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