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黑暗即将离开,天要亮了!
鸡鸣声响彻整个沉寂的小村庄,扰人清梦,醒来又困倦的人烦躁地嘟哝几句转过身去又熟睡了,落在奶奶耳边,却犹如天籁。
奶奶睁开没有睡意的眼转头看向窗外,目之所致依旧黑蒙蒙一片,看不到一丝亮色,黑暗的存在意味着大量未知的神秘和掌控不了的危险,偶听拂过窗外的风声,还是忍不住的发寒,身微动,冷意萦绕,对她来说天亮了就好,人就安全了。
伸手探了下她的体温,滚烫灼手的高烧总算过了,长长的舒了口气,揭开厚重的棉被,掖了掖她的被角,才轻手轻脚悄然下床。
披上一件厚大的棉袄,搓了搓手,哆嗦出了房门,顺手把咯吱咯吱的响动的木板门轻轻掩上。
蹲坐在灶膛前,抓了一把粗糙干硬的稻草杆,擦亮火柴,点着稻草,塞入漆黑冰冷的灶膛里,架起火焰,勺水刷锅,或蹲或弯腰,忙碌起来。
灶膛的火劈裂啪啦燃烧着,暖和气息极为缓慢漫延,屋顶瓦缝,木窗缝隙里钻进的风似乎也不再冷得令人起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随着顿挫起伏的鸡鸣声,黎明的光线俏皮爬上半空,金色的光线入侵屋落的每个角落,奶奶只觉得笼罩在身上的寒气总算散去了。
“咕噜咕噜……”大铁锅的粥冒泡翻滚,闻着米熟的飘香,这是一大家子的早饭。
奶奶肚子一阵叽里咕噜叫闹,快速把一小盘腌好的瘦肉猪杂一股脑全倒进锅里,酱料蒜香的淡黄色逐渐蔓延整个大铁锅里雪白香软的白粥,香味随着搅拌着锅里的滚熟的肉,满屋子香气。
再添了一把火,熬得糯软的猪杂瘦肉粥也出锅了。
奶奶用三个大铁盘把铁锅里的瘦肉粥利索分装好,盖上盖子,放在厨房里的大木架橱柜上,而其中一盆却端出外面,放出饭桌。
叫醒一个两个不愿离开被窝的雪晴姐妹们,穿衣,洗刷,忙碌而有条不絮,忙完小的,又到大的,奶奶日复一日唠叨“离开我这老婆子,你们都不用活了”
“奶奶,昨天的肉包子吃完了吗?”坐在桌边,喝着香喷喷的猪杂瘦肉粥的胖妞老四晃悠着两条腿,意犹未尽问道,相比尚未睡醒的小五和小六,老四两眼发光精神抖擞着。
物以希为贵,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花钱买的始终不是勤俭持家的妇人会做的事,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尤其是穷怕了,兜里好不容易有了点粮,谁敢有多少用多少?偶尔一两次解解馋那还是会有的,奶奶瞥了眼,没好气道“有啥就吃啥,赶紧吃了好去上学,磨磨蹭蹭又该迟到了”,倒不是恼了,而是对小儿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无奈。
几个月前,连碗浓稠点儿的粥都舍不得天天吃,到如今肉粥,包子换着吃,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红火火,可人的本性如此,没得到就想得到,得到后就想要更多更好的,心始终不会满足。
老四撅着小嘴“哦”了声,也不再纠结,而小儿记性差,过了就忘,一如往常般跳脱,突然问道“二姐今天去上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