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珂又被皇后召见,她出入皇宫几乎是隔三差五。说是聊天可她与皇后根本说不上几句话。就如现在,她坐在皇后身旁。两人只是坐着,也不说话。皇后手里总会拿那块玉玦。也许如此她便觉得,即墨沦没有死。辕珂见她如此,她曾有几次冲动想要告诉她,活着的人是不是应好好活着。但皆未曾开口,也许这是皇后活下去的寄托,她真的不忍心去打碎。后来她再也没有勇气去打碎了。
“王妃,今日还是与之前一般么。”
辕珂点头。
她与以往一般,在这里用膳完了才回去。
路过街上,她下了马车。
皇城街上繁华依旧。街上的叫卖声时不时传人耳中。
漫无目的的走着,记忆不断地浮现,每当她去皇宫一次,埋在心里的想念便多一分。其实她是明白皇后的,皇后活在有即墨沦的世界,那么她呢,这里的回忆呢,她是不是也从未走出来。
繁华依旧的世界,生活在繁华下的人,他们的痛苦,他们的哀思,只有借助回忆来想念。明知回忆会使人的心,变得脆弱,却还是忍不住想念。即墨沦,温文尔雅的男子。他的生命不该如此短暂。她未有勇气做的事。而皇后却做了。
“卖面具,卖面具。”
“夫人,要买面具么。”商贩问道。
辕珂站在摊位上许久,并未买。
似曾相识的场景,商贩有些欣喜的问道,“你是去年的来此,那位夫人罢。”那样的绝代的容貌,见到的人很难忘记。
辕珂微微颔首。
“夫人这次也不买面具么。”
辕珂摇摇头,踱步离去。
也许她与皇后是一样,也不敢面对这一切。他所留下来的回忆。
“本宫今日来不是来吓唬渠王妃的。本宫知渠王妃,昨日受了伤,应未好好包扎罢,快起来免得膝盖又该疼了。”
“我可不可以叫你哥哥。”
“傻丫头,那便将我当哥哥好了。”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傻丫头。我不能永远陪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当她听到即墨沦死了,她的反应过于平静。甚至她连哭的勇气也未有。可当记忆不停地浮现他们一起的时光。他对她的好。她没办法不哭。没办法埋着她的悲伤。有时候,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出,而因为别人一句安慰的话。便会“稀里哗啦”哭得一发不可收拾。有时,未有回忆便不会想起你在乎的人,便不会知他对你到底有多重要。
他轻轻掀起被褥的。
她从床上坐起来。屋内漆黑一片,两人四目相对。她一直未睡着,他轻推门,轻轻地脱下衣袍,鞋履。他做这些无非怕吵醒她。她的手覆上他俊美的脸上。感到他的身体微微一滞。想必即墨渠的脸,从未被人摸过罢。
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想着,她所不关心的事。即墨渠,年幼的他几年下来待在雪昭国时间,简直屈指可数。他是在西域长大的,而流莞矨的二哥喜欢游历周国便带着他。直到十二岁他才回了雪昭国。少年时带兵打仗为一军将帅。至于他的文采,不管是政治才能,军事才能皆好的没话说。就是连琴棋书画,皆是没得挑。一个人怎可有如此多优点于一身。可如此的男子,他永远皆是冷若冰霜,神色清明。无法知他想甚么。让人难以亲近。
放在他脸上的手,未有接下去的动作,依旧停在他脸上。
“不打算放下来。”
“不放。”辕珂很拽嘛,即墨渠的脸都敢摸。反而,她的手开始认真地抚过他的额头,眉毛,眼角,鼻梁,薄唇。神色认真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处,他的五官完美无可挑剔。冷若冰霜。对她,他是如此的细心备至的呵护。辕珂拥入他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摸够了。”听不出喜怒,倒是屋内充满了暧昧。
“是不是该我了。”
她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子。劈死她算了。她发誓绝对不是故意的。
修长的手只是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像是捧着世上最珍贵的瓷器,小心翼翼,呵护细致。她从未被一个男子如此珍惜过,就是爸也没如此。
她的心早已沉沦,任由自己的心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