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好。”
我尬尴地笑笑。
她也望着我笑笑,笑得无比牵强。
“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老师~”她叫住我,我是那么迫切地想要离开,然而这时候,她却说话了。我回过头去,就听到她问:“你…。您~那天为什么挂我电话呢?”
是啊,为什么,我要挂她电话呢。
我也有这样子问自己,而她应该问问她从天堂出逃的妈妈吧。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刻意地去伤害她。
在我每次脑子乱作一团的时候,她还是这么无辜地望着我,就像现在这样,似乎我要是说了不该的话,就会遭天谴的。
“哦……”
最终,我想了很久才告诉她:“手机…。…,没电了。”
很多天了,我都会这么不可避免地碰到她,有时是在办公室,有时是在这样子狭小到没办法不打招呼的楼道里。
她似乎不会笑了,一看到我,就是这么幽怨的样子。好像此时此刻,她抿着嘴,很委屈地沉默着,时不时地会将稍稍往上抬的视线落到我的衣角或鞋尖上,搞得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打算看我,还是只是想扫视一番我手上拿着再或者带着的东西。“那,先告辞了……”
由于彼此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就先讲了告辞。
“哦,好,好的…。…”
她似乎有些莫名的不对劲儿,只是手里一直紧紧地捏着湿哒哒的画笔,水滴就哔哩啪啦地掉到她的手指上,然后又噼里啪啦地掉到了地上——如果非要说那是失落的话。我别开视线去,因为不想再僵持,所以带着笑容冲着她点头。她说:
“老师,再见。”
我也说了再见,于是就没有别的了。
我还在一个人行走,朝着办公室那唯一的方向。
手上还是沉甸甸的一大包面,我扔了,没有吃。
“为什么呢?”
坐在垃圾桶旁边的美术老师有关切地问:“您没胃口吗?”
“啊,没有,这面,买错了,所以不对胃口。”
我不算打哈哈,可是竟然塞了个没必要的小谎说,我对海鲜过敏。于是就一直沉默地坐着,直到预备铃响过了两道,我还是没有去那间我该去的教室。于是走廊上传来学生们跑过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赶时间,可是又几乎同一时间,一切又片刻安静了。我望着办公桌突兀的一角,那上头掉了一块儿漆,里头本应该干净的那层,竟然沾了些蓝色的墨。我痛恨这样的颜色,似乎吸血虫窜进肉里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痛苦过。
“您没课吗?”
办公室快空了,这唯一的声音有些多余地滑落到耳朵底,像一颗软软的石头,却有些惊吓。
我蹭地一下抬起头,这才看到正在整理课桌的美术老师在睁圆了眼睛望着我。似乎,她是在等我的回答,那是出于同事最没落的关心。我抽了抽鼻梁上快要落下去的眼睛,冲她勉强地笑了笑。
“有。
”然而我说:“换课吧。”
说完这些,我低下了头。我的头忽然间很痛,可是我忽然间想不起来它是为什么这么痛了。在逃避什么呢?我几乎在一秒里问了自己六十遍这样无意义的问题。只是我冥冥中觉得,我不能到有江沁的地方去上课。
她是一个无辜的姑娘,只是那里,有我过敏的海鲜色。
“什么,换课?”
美术老师眼巴巴地瞅着我,看起来有些凶,可是我知道,这样的表情,不过是在表示她的不解。
“嗯…”
我应了一声,似乎声音也病了,所以我没有更多地力气去找更多的原因编给她听。一切的一切,安静地过分。不久后,我听到高跟鞋蹭蹭夺门而出的声音。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然后努力地睁着了眼睛,像一个不愿醒来的却又害怕睡去孩子,第一次迫切地害怕会忘了做过的梦那般
。“不要…再见了……”
似乎是很轻的一瞬间,有风声像火车一样地呼呼过去,窗帘嗖地一下子飞起了老高。我迷迷糊糊地呢喃了一声,可是,我不愿——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