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九点整一到就必须关门,我仍是不知道时间的,只是把箱子扔到了更大的箱子里之后,我就直接朝着大门的方向快步地走了去。索性门没关,可是悲剧的是,我环顾四周,都没再找到江沁的影子。
“哎哟,您还没走哪。”
这时候有一个这样的声音,我扭头,发现是守门的王驼子在跟我说话。王驼子是学校里雇来的老人,因为教不了书,而被遣去看门。这里每一个人都叫他驼子,因为没人知道他叫什么,所以胡乱一个称呼,就叫了很多年。他倒也不介意,每一次逢人,都会客客气气的寒暄上那么两句儿,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打着无聊的招呼。
“啊。”我应了一声,同样的无聊,却不同的高人一等。“哈哈。”他眯起眼睛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就带着一种无奈的表情把视线调回到门的那头去。我朝着他看得方向望去,那头只剩下一个少年气冲冲离去的背影。
“唉,这就是现在的学生,欺负我一个看门的老骨头哟。”
看门的生活大抵是如此寂寞,我应该不是像李小舟那样面善的人,只是没想过终有一天,连一个交情淡薄如水的人,都会想起来跟我埋怨几句生活的不易。我当然不会理,因为我从来不理。对这样子的事儿,从来也都是漠不关心的。只是当那个少年大摇大摆的背影有些拉风了,我忍不住朝着他离开的那条小巷多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长长的头发,和那个撞掉我面包的男孩儿有些像。
“有看到汉语言班的江沁吗?”
我把话题岔开去,就在这时候,我把视线落回到了校园以内不足百米的范围内。
这观察进一步缩小了,似乎是因为显得有些令人不愉快,王坨子脸上的笑僵了。坐在凳子上的他,有试图把自己拱起的背直起来,似乎是想以这样子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挽回些早就被我轻看的自尊。
“三班的那个,她常穿蓝色的衣服,您应该认识吧。”
我看着他说话,刻意把您字儿说得重了些。
“哦…。她呀…嗯。”
他沉默了三秒钟,最后想了想说:“记得嘞呃。”
“走了吗?”
“走了呀。”
“是么。”我多说了一句:“可是,我约她在这儿九点等,大门还没关,她人就先走了。”
“哈~”他拿起立在红墙砖角的水烟筒,用力的吸了一口,我闻到了陈旧而腐朽的气息,有些嗤之以鼻,他倒是挺没有自知之明,吹了几个烟圈儿之后,才肯接着说:“是走了的哟。”
“喏。”他抬手,先指了指门,再指了指钟:“门坏了,现在,早就十点了。”
我盯着那一扇旧旧的大门足足有九秒,我很迟钝的发现,它确实是坏的,忽然又恨恨地发现,其实门是没有错的。可是——怪谁呢?总之,九点已经过了,而江沁,她不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