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微光轻拂过了手指的,
天空的眼睛睁开了蔚蓝的窗户,
你无声地,
每一朵失意的云都飘作了情歌。
——摘自海浪的博客《无言》
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什么孽的,以至于老天让我成了一个怕海的病孩子,潮涨了,不能够冲浪,潮落了,不能够戏水,每回走在流动的沙里,我都无比痛苦,因为稍稍漫过脚踝的海水,我基本上无一例外地起红疹。那类似于鸡皮肤一样的小疙瘩总会令我奇痒无比,严重的时候,我连路都走不动,太阳随便给个笑脸,我都会疼得哭,因为对海过敏,我一直都像要死掉的草莓一样,红得千疮百孔。
难过的是,每每我病到溃烂的时候,总是没有人给我煎药,也没有人给我熬汤,告诉您一个秘密,那就是我没有爸爸妈妈,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弃,他们不是死了,就是撇下我走了,我从见过他们长什么样子,假使他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就是擦肩而过我也不见得认得,所以忘却也好,铭记也罢,总之,别妄想我会痛哭流涕。
可是说句心里话,我始终没有恨过他们,约莫泛白的记忆里,没有过残忍的最后一个背影,所以即便不曾感受温暖,也不会有像海那样,太过起伏的悲喜。
良心地讲,他们真的很狠,但是真得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狠。毕竟再狠,他们好歹也留我一条小命,在这个如火如荼的人世间苟延残喘了十余年,就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十分珍惜每一次呼吸的机会,因为这是一种存在的美好,虽然我不像其他孩子一样,有疼我的爸爸,和爱我的妈妈,但至少我有和有个和我相依为命的妹妹——水灵。
这名字是我给起的,不得不说的是,她是一个生得极其水灵的姑娘,可惜的是,上帝蒙住了她的双眼,因为惊吓过度,她后天性地失明了,还记得汶川地震不久后的那年仲夏,我刚好在废墟边流浪,她拿着一个血红的平安符,在断壁残垣里哭泣,像一朵绝望的水莲一样,在血泊中凄美的绽放。
“还有亲人吗?”
我心疼地问她,而她只是摇头。
“家呢?”
这是我有史以来最为莫名的伤痛,而她依旧的摇头,眼睛空洞地泛着虚无的光,脸上写满的痛处,还是那样不曾减退。
我惊觉,她的眼睛大而无神,像是暗淡的星辰,在陨落最后一刻所蒙上的,那一层死灰。
我轻轻抬起手掌,在她眼前轻轻摇晃,难以置信地问她:“你……看不见?”
她抿着惨白的嘴唇,似乎话不多的。而那白皙的脸上,抹满了和眼睛一样死一样的灰色。她的亲人,应该埋葬在了成片的废墟里,因为与呼吸的远离,而就此不朽。
“呃,”我问她:“想好要去哪儿了吗?”
她仍是摇头,无声地,似乎阴霾里每一朵云,都为着她的忧伤而欲言又止。
明晰的是,她是一个同我一样可怜的人,我们同样的孤苦,这一生,恐怕就此注定要相依为命的。
“那,跟哥哥走好吗?”
她想了很久,最终睁着大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笑了,这是最意外收获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