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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展开原本因过度紧张而出汗的手指,砰砰而僵硬地把收信箱一一敲开。
如您所见,这里头几乎很突然地多了很多的信件,可是没有一封是汪洋的。
我又多想了,可是这样的失落,反倒又令我安定了几分。这时候的云在抬头就能看见的那片天空里聚拢,似乎干净了一些,我抿着嘴望去,白得好像棉花糖,因为掩饰是绝好的,所以看不出很多烦忧。约莫几秒的功夫,手机上那团蓝色的光像是受到什么感知似的再次亮了起来。
不知哪儿来的几抹光晕,碎掉一样地洒满了手机屏幕方方正正的四个角。
“未曾……见过海洋?”
我慢慢儿地把视线移到了收信件的右下方,有些呆了。就是那么不经意的瞬间,我瞟见了这个想来也别有居心的落款,那是无心插柳来的喋喋不休,是绚烂如海,亦如是向阳花正开的金灿灿。
“承诺就是承诺”信上他说:“好吧,权当我埋怨~虽然我知道你极可能还是不是给我半分回复……”
我看了看时间,那已经是三分钟以前的事儿了,整整两页的内容,都充斥着未读的信息。
“呃。啰嗦了好多啊你,一句话所以这算是惦记吗?”
被人牵挂,大抵也算是鼎好的,哪怕只是为了一丝丝的自欺,我也告诉全天下的人说,我就算再没有价值,也有人愿意发这么多的信息来找骂。
“好吧,对不起嘛,现在我回你了。”
这大抵还是迟到的回复,晚了一些,可能再晚了一些,可是当我点完发送,将手机轻轻贴到怀里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如释重负。您看得到,这是我第二次看到未曾见过海洋这个古里古怪的名字,可是我也发现,我似乎没有把这个拥有古里古怪名字的人,想得毫不相干。
兴许他是第一个肯为我花时间的人,所以那些信息,看起来也是第一次,不是那么多得恼人。
如果汪洋真的容不下我肯为他流下哪怕多一滴的泪,那么我宁可从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干干脆脆的嫁掉,更别说是这么幸运地漂流在这么一片向海的逐流中,听着听之任之。见过海洋。再或者未曾见过海洋。那都是一个,如浪如花的人。我喜欢任何与海有关的话和忧伤,在哪儿,至少,我还能看到汪洋的影子。
“可是你已经错过了我们的约定~”手机的铃声叮咚般地水响,我再一次敲开收信箱的手机锁,他快到三秒钟,就足以给一个回复。
“想想吧~”他说:“你准备……怎么弥补我?”
“约定?”
我这才想起我曾答应他要同他见面,只是我给忘了,这个许喏,和那片一片湛蓝,险些因为汪洋,而葬在了那远离他的,让我心灰意冷的海。
“哦?”我抓着发胀的头皮:“对不起~”“不要对不起,你如果觉着真对不起,那就以身相许,怎么样?”他定是开玩笑的,我听着只觉着好笑。“你做梦~”我也
逗他:“我不喜欢男人的,你去变个性,兴许还有得考虑。”
“别闹,认真的啊~”短信在这一次来得有些迟,也不晓得他想些什么,总之,大概是顿了有很久很久的时间,他后面没有完全的信息才像滴答慢行的旧钟一样,哗啦哗啦地溜过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没能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哦,为了什么。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兴许,我终究没能知道,我凭什么连为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水了这么一个苦苦追问知道的人。再兴许,是我期待的人给不起我要地承诺,所以我才会那么随便地,把承诺,许给期待我的人。
而那真正能知道的他,是汪洋,那个海一样爽朗的男孩儿,把所有可见或不可预见的秘密都天机一样地藏进了心底,渺小如水滴的我,穷其毕生,也无法企及那隔着几个肚皮的深度吧。
“我……不知道……”
哦,是的,谁知道呢。
只有每日诵佛历经的俗人,才是清醒的。我只是一团被浸泡得发霉的朽木,和木鱼一样糊涂。倘使有一天,有人不小心撒手,将我同他想着的那个她一样遗落在那么沉的海,兴许我就是一根针,也再也见不到只有潮涨时漂浮的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