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
我看到,看到这个让我爱疯了人,就在一秒的瞬间站了起来,像一台播到一半就坏了的磁带,嘴里念着,和心里想着的,都是那么同一而枯燥的,一个字。
“江沁,”他说:“你该为你自己而活哩,闹啥子嘛。”
“我?闹?好吧,那么请务必如实地告诉我,这么个喋喋不休的我是你的谁呢?”“江沁……”
“你早就拿我当麻雀了吧。”我哀伤地说:“一个唧唧喳喳的姑娘,是不值得任何一个人花时间去数落那么多那么多的,你拿我当什么人呢?”
哦,是的是的。我不是一个安于沉寂的人,从来就没想过要像从未活过似的,安眠在一片宁静的海。
而他,却是一个从宁静中归来的人。我不能答应:他第一次的喋喋不休,是为了打破我从未有过沉寂的——那片枯叶一样,少了有他陪伴的岁月。
“亲人。”很轻很轻的,一句温柔,我有听到的,是那样的意想不到。
“啊?什……什么?”
我用力地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亲人。”
他拉长着嗓子,一字一顿,说出了恍若马头琴的悠扬呵。
“你是亲人”他说:“我拿你当亲人。”
“亲人?”
“是的,亲人,江沁,你是我妹妹一样的人。”
后来,就静了,时光仿佛悄悄地荏苒回初见时,那段青涩的日子。
他叫我去到了他的身边,分享了他的同一个长凳子,也让出了同一个短桌子,晨光是我们的,夜幕是他的。有很多个弥漫着粉笔灰的黄昏,他都早早地收拾了书包,骑着脚踏车从我的视线中走开,我会躲在在一扇窗前,远远儿的看着他,也想着点滴的回忆,和他每每远去,都要路过的,那条破破旧旧的街。我曾以为他的心是在那时候慢慢儿地从我看得到的年岁里滑落,只是不曾想过,他的心其实从未来过。
从我丢了画的那一刻开始,也从他把他的画交给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笃定我是他妹妹一样的人。
那个看不透,认不清的人,从来不是他。
我是那么迟的明白,他是我多么遥不可及的人,今生这不晓得会有多长的停泊,也只是因为,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亲人。
哦,亲人。
哦,亲人。
真的是好轻的连个字,听得我终于自卑地察觉,我一直不是那么够分量的人。可是,偶尔的惦记,总比一辈子不再记起得好。在形同陌路之前,还能有一些时间,待在他身边,那么就算是人微言轻的亲人,随时有可能没有哥哥的妹妹,痛起来,也该不会难过德太槽糕。
“好吧。我知道了……”
“he呵呵,那可别板着脸了,吓人得嘞。”
他把公文包拿起来担在肩上,笑起来的时候,就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
“走吧。”他说:“你也该回家了,我送你。”
一切的情绪,是悲伤的,也是痛苦的。而我,却是麻木的。
不晓得该说什么,更不晓得该做什么。我抿着嘴唇,呆呆地看着脚尖,那一刻,我愚蠢地以为,只要情绪在哪儿,走两步,就不再有包袱。
可是,我却是走不动了,再或许说,是不敢再走了。汪洋就在我身边,可是心已经不在了,如果我再走,那么一转身,很可能发现他所离开的,不是和一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