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着头,凄然地笑着。
我彻彻底底地回到了大街上,我再次望到了那一条像面包干一样干瘪的小巷。无论什么,在我眼里都成了没营养的样子
。从拐角拐过去的那条巷,是学校在的那条巷。我的面包没有吃完,它剩下了一半,于是有个人很急地从窄巷的那一头走了过来,很没品地蹭掉了我的半个面包。
他没有说道歉,而是头也不回地朝着他要走得方向赶过去,似乎是走得更匆忙了。
我只有看到一个背影,在不远处,他和女生一样长的中发飘在风里。
这条不平整的小巷一直有坑,那片掉在地上的面包现在已经完全浸到了坑里的积水里。不知是何时下过的雨,总之,这掺杂着雨水和灰的面包,是真的在一瞬间裹上了变质的味道,已然是没法儿再吃的。
我没再捡起了,只是用脚很绅士地把它踢到了垃圾箱旁。如果他不是走得那么赶,兴许我还会很有礼貌地叫住他,然后像踢走这面包一样用力地给上他一脚。
哦,素质。
这个社会已经没有再让人容忍的理由了,不是么。我带着一种有些愤慨地情绪,去到了学校里的办公室。
我看了看表,离上课还有一些时间。推开门的时候,李小舟已经在里面了。我有些生气,因为他竟然连迟到也忘了告诉我,起码的,也该有声道歉,他什么都会忘记,我到现在也没看见这办公室的钥匙,而他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忘了锁门。
“哈哈,来啦?”
他看见我,于是嬉皮笑脸的迎上来。
“不敢太早?”
我勉强地挤出一个笑脸,想都没想就数落他:“因为你老人家从来不晓得什么是早。”
“档案呢?”
我实在是太不开心了,只好这么一针见血地问他。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他敢说他忘了,再或者是再说些什么到手了又弄丢了的蠢话,我真敢卯足了劲儿地把他从三楼的窗口丢下去。然而出乎意料地是,他竟然带了,也笑嘻嘻地告诉我:“这儿呢。”
他拍着办公桌,我朝他手指的位置望过去,一个女人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翻看着一堆用牛皮纸裹得严严实实地档案袋儿。
“这是谁?”
我疑惑地笑着,然而还没等李小舟那个慢半拍的笨蛋回答我,那个坐在转椅上的女人已经放下了档案袋,转过身来同我打起了招呼:“嗨~”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竟然望到了和面包工坊里的女人那一模一样的脸。
确切地说,那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她看我的眼睛里也写着熟悉的光,而此刻的她,正放下手中那一堆厚厚的档案袋儿,然后站起身来,腕上了李小舟的手:“死坏哦,你有朋友来,也不晓得介绍我给人家认识一下。”
“哦,哦。是是…汪洋呀,我跟你说,这是我……”
“女朋友?”
我是个看得很明白的人,就他装糊涂。而他旁边的那个女人,却是一言不语地笑,我总觉得,她是个很不单纯的人,最起码,能愿意和李小舟这种脑子里少根筋的人在一起的人,一定不是为着爱情那么简单而肤浅的原因。我能大概猜到,李小舟借故离职的原因了,不是嫌弃工资低的话,绝绝对是因为她。
说什么有病,这都不是正常人能想出的理由,也就他李小舟,敢把谎话这么编。我忽然开始同情他了,他还活着的小半辈子,我没少欺负他,于是悲哀的是,会有更多人,比我还不容易学会心疼,他就被很多很多的人往死里头欺负,而每次蒙在鼓里如他的人,脸上总还带着那种恶心又傻乎乎的笑。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说更多的话,这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我松了松领带儿,有意识地咳嗽了一声:“是女朋友没错吧?”
“啊?啊……”
李小舟算是第一个缓过神儿来,摸着头就开始笑。
他又傻乐呵上了,时不时地就往旁边儿瞟。而那个所谓的女朋友,一直看着我,似乎想说:她所渴望的男朋友,不是李小舟。
“汪洋啊,她叫萝丝,和玫瑰一个名字。”
李小舟在这时候开始说个没完没了了,他激动起来,就和那天在机场一个样儿,鬼都怕他。我无奈地看了他一样,他的手却不知什么时候就搭在那个萝丝的肩上了
。“才勾搭上的。”他很贱地笑,一边笑和一边不忘问我说:“美吧。”
听到他这么问,我不晓得如何去回答他。
老实说,他真还就是这种傻贱傻贱的人,我还真有些懒了,总还是不大乐意去数落他世界里的不是。总之,我,和他,永远都没办法在同一个层面的角落里讨论问题
。要是我是同他一样被卖了还心甘情愿地人,到死也没有必要学他一样替卖人的人数钱。赞美这样的女朋友,不是炫耀,是纯属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