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路灯是亮得早了些的。我不晓得比黄昏更晚的黄昏,到底还算不算黄昏。
可是路上每隔几米就会有一盏亮光,不远不近地悬在了头顶。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天还没黑,月亮就出来了一样:怎么看
都有些多余。
“到了~”
“嗯?哦……”
我打了个机灵,海浪在这时候从车上跳下来,神情古怪地望着我:“江沁,你给我老实说~”
他皱着眉头,一脸狐疑地问我:“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汪洋的?”“干
…干吗这么问喏?”
不晓得是为什么,我捏着我的衣角,竟然是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哦,我害怕吗?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会想着对他说一句“不是的”。我是喜欢汪洋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那么一刻,我会那么害怕在他的面前承认?
“算啦~”他突然摆了摆手,嗖地一下子把车架子给踩到了地上。
“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我听到他说:“你~,喜欢他:(”
“我……”
我站在哪儿,就在一条街的对街,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语了。“哼~”我小小地哼哼,也只好撅着嘴,睁圆了两只眼睛去瞪他。然而当我转过头的时候,他已经一个人朝着学校走过去了。我看着他走过去,他不停不停地走过去,推着车的他,像轮子一样快。
“喂~海浪~,去哪儿?你等等我呀~”
我几乎是哀嚎的,因为这快要黑下去的时光。他的背影在这时候转了过来,就在不远的地方,他站在那儿皱起了又浓有黑的眉头:“你~,不是说,要回学校吗?”
“啊?嗯,我……”
“那就走啊~”
他说。
说完以后,有扭过头去,头也不回地走。哦,这家伙似乎有些生气了,可是无辜的是,我并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砰~”
我郁闷地在地上跺了一大脚,然后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跟上他。这算不得什么凉爽的季节,即便太阳已经病怏怏地倒在了西边。
“怕晒的人,就从来不晓得出门要带帽子么?”
我抬起头,有些错愕。
他厚实的大手掌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经遮在了我的额前,像一颗肉色的树,在毒辣的日头下发芽。
“我…。我~”
我有些感动,可是当我望向他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挂着一幅施舍的臭嘴脸。
“哼~”
我推开他,下意识地把卷好的画举过了头顶:“不~要~你~管~>;—<;”
“呵~,不要我管?你觉得,画里画着的那个男的,就能贴心的管得了你么?”他就那么贼着个脑袋望着我,带着失落的不满和失落中不满的表情。
我错愕地望着他,他无奈地耸了耸肩:“别这么看我~”他一边揉着鼻子,一边忙着同我说:“就好奇心的错误上,我和你有着同样手痒的毛病。”
哦,原来他早知道。
要是早几天,我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我指不定就死抓着他的辫子,然后在无比鄙视地骂他个上千再上千遍的小人。而现在,我不能。因为在几天后的今天,我为了一副不明不白的话,做了一个和他一样偷看过别人隐私的小人。
“好嘛。…”
我把字儿都噎在了嗓子眼儿,恨不得现在就找几团白米饭把自己噎死。他蹭蹭地踩着楼梯往楼上跑,然后突然转过头来,把他的书包扔给了我:“你要回教室吗?”
“啊?啊……。”
“那就别乱跑~”
“我去上个厕所”,他说:“待会儿再过去找你。”我看到他白得发旧的帆布鞋奔跑在楼道间,没一会儿就消失的没影了。风是悄悄的,我看了看男厕所上头那一个肮脏的小人头,然后紧紧地捏紧了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