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回了天朗,迦陵也不见了踪影,我的身边只剩了个鹊枝了!
这些天,许是阴云压在我们头上太久,鹊枝也失了往日神采,却愈发懂事起来,不似之前任性无知,怕我难过,说话也学着念奴,在脑子里转了三遍才敢说,我有些迷茫,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成长是好的,可是失了这份真的鹊枝还能像以前那样快乐无忧么?
自我流连病榻后,就没去过浮生阁了,说来也好久不见羿斐了,不知他长高长胖了没有?
我不免苦笑,明明还是如花般的年纪,最近却总喜欢感怀伤秋,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难道我真的老了!让鹊枝拿来铜镜,细细的看着镜中人,面色惨白,双眼深陷,没有半点生气,这哪里有半点二八年华的韵味,显然已是历经沧桑的老妪?
正难受间,百戈却来传话,说王爷传召。
“百戈,主子病了,可不可以不用去?”帘外听闻鹊枝的轻声哀求,似是不希望让我听见。
百戈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出声,似是十分为难,“怕是不行!”复有急急问道:“王妃病了?请了郎中没?”
“死百戈,坏百戈,是好是坏都不关你的事!”鹊枝娇斥,激动的几乎喊叫道。
哎!我不禁抚额叹息,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丫头还是很傻,只好出声说道:“鹊枝,替我梳妆吧!”
许久不曾出来,微风拂过时,我却感到了一丝刺骨的凉意,连阳光的暖意也阻挡不了这股寒意。待我撑起身子走到寒月轩时,已经是头晕目眩了,所幸鹊枝这丫头敦厚,若是念奴扶着,估计两人不知要摔多少跤了。
走在前头的百戈总是回头担忧的看着我们,嘴角喏喏,似是有话要说,刚准备说时,又咽了回去,神情煞是可爱,我心里划过汩汩喜悦,跟我的傻丫头倒是绝配,都是这般傻乎乎的!
走进寒月轩,院子里却是出乎意料的安静,不似往日的静谧,却隐隐有种蓄势待发的安宁似的。踏入里间时,莲心已经跪在了地上,徐伊蕴则坐在一旁淌泪。见到我,耶律暻的脸上闪过诸般情绪,或喜或唉,或叹或伤······只是不知道今天上演的又是哪出?
挣脱鹊枝的搀扶,我缓缓的向他福了福身,低眉浅笑道:“妾身见过王爷!”只觉得自己可笑,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既已知道那上座的男人,我的夫君,竟派兵伤害我的子民,我的家人,我却能够不知羞耻的对他笑。
他面无表情的也不回应,我只得作罢!见前面的莲心,心中升起一丝怜悯,这丫头,也是流年不顺,怎么总是要跪着?慢慢走到莲心面前,扶起她,好笑道:“姐姐知道妹妹知书达理,可也不用在姐姐还未进门前就行如此大的礼吧?”
许是跪了好久,扶起她时,她几乎一个踉跄就要倒下,还好鹊枝就在身边,力气又大,急忙一齐扶住了我们两人,余光扫过时,看见了耶律暻伸出的双手,我的心骤然一痛,他若是想扶,又怎要等到鹊枝出手,我们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这样一条鸿沟恍若已经无法逾越,我迷惘了,这条路,我还能坚持走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