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元十三年腊月,一场大雪忽然而至。却依旧阻止不了上京一如既往的繁盛热闹,小贩的叫卖声夹杂着莺莺燕燕的调笑和着青年才俊的争辩在这雪白的世界里硬生生的漾出了生气。
一匹快马冲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再寻常不过,却让途径的路人连连哆嗦,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马儿太快,掀起了寒风?
那主宰天下的身影在御书房接到边关急报时,一口血把那边关加急上的十二字“大雪降,犬戎近,将军亡”印的鲜红,那红终是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风华宫里的炭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可是,曦月姑姑还是不禁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她偷偷看了看铜镜里的主子,心疼不已。看得出,这场雪,实在是太不合时宜了啊!
“主子,不去看看皇上吗?”问的小心翼翼。
可镜中人自顾自的喃喃,虚弱的恍惚是远方传来的悠悠之声,那么的漫不经心,细细揣摩却又好似又回答了曦月姑姑的这个问题:“那炭,是金丝炭,犹记得,许多年前,皇上还是王爷,哥哥还是玉清公子,挽若姐姐还是上京才女,本宫还是朝阳郡主,也是这样的雪天,我们在我们的悠澜湖边用着普通的黑炭煮茶论酒。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主子,您是皇后娘娘。”曦月暗叹,看着昔日的活波开朗的女童长成如今这威仪雍容的皇后,自豪过后的苦涩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罢!“许多事情,你比奴婢懂,将军和皇上是君臣。”
铜镜中的女子一袭深紫色的宫装,大朵的牡丹竞相绽放,昭示着主人尊贵的身份,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了她原本的清丽,明眸皓齿,熠熠生辉。只是,许是在这宫廷后院生活太久了,那漆黑亮丽的眼神里只剩下深邃与不识情绪。看着镜中人独自发呆,曦月姑姑叹了口气,向殿外走去。
那道圣旨最终还是伴着那早已迈过膝盖,可依旧没有减小的趋势,反而愈下愈大的大雪颁布下来,自此朝野上下人人自危,更觉圣意难度。当今圣上,登基已经十三年,政通人和,政治清明,是一代明君。可是依旧掩盖不了当年弑兄杀弟的残暴行径,就在大家渐渐忘了这段历史的时候,历史沿着同样的轨迹再次归来。
俞全看着白色天地间跪着的那抹纤细身影遣散所有的侍女侍卫,傲然跪立,终是不忍:“皇后娘娘,您请回吧!皇上不会见您的,这又是何必?您千金之躯,如何耐得了这风寒?”
“俞公公,本宫见不到皇上是不会离开的,你不用劝了。今日,是我宋清令求轩辕啟,不见到他我如何甘心。”决绝凛然,卑微的姿态展露着最高贵的灵魂。
“俞公公,能否请您帮忙拿件披风,我怕母后身子扛不住。”明明是七岁孩童,哪里有半点孩子气,俞安长叹,这皇宫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
“昀儿,你回去,去看书。”
“母后,昀儿不回去,陪您等父皇赦免舅舅他们。”摸摸轩辕昀的头,也没再坚持。流着宋家血的人,怎会惧风雪?在这寒冷的雪日,宋清令却觉得心里的寒远远大过身上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