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这家伙越挫越勇,现在她就连睡觉都要设上十个八个机关才能将他制服在她两步意外。最后她总结出来一个真理,真不能给这家伙三分颜色,否则他会开个连锁染坊给你看。好在这是她的地盘,这要是在外面,恐怕他已经将她的所有权都标在他头上了。
虽然……他似乎好像大概已经这么做了。
这不,左俐隽处于劣势还不忘宣布主权:“小萍儿你不能总是这样欺负为夫啊,这样以后为夫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对于左俐隽的嘴上讨便宜,阮萍打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当左俐隽做白日梦罢了。不过,这话毕竟是过耳了不是,如果没有反应,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黎莺。”阮萍背靠竹廊,纤指翻书,眼不离字,说出话来悠闲得像唱歌。可左俐隽还是感觉背后一阵寒凉。
“小萍儿,有事好商量!你叫黎莺做什么,咱们两个人的事还是咱们自己解决的好啊……”左俐隽眼前晃过几天来因为闯屋梁而被黎莺手中鹰勾爪差点抓破屁股的场景,心中一阵发毛。
他家小萍儿取名字倒是取得很妙,一个“黄莺”的“莺”,代替了凶猛的“鹰”,简直骗小孩儿好吗?就黄莺那鹰爪,一爪子能把熊皮给抠下来!
“楼主有何吩咐?”人影一闪,速度不亚于左俐隽手下暗卫离恨,带着女子特有的轻盈,带着下雨却不沾点滴的娇小身躯恭敬跪地;溜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于脑后,可谓英姿飒爽。
那一身莺黄色改良裙装,结合乌石国短装与大丰女子裙裤,留短截长,既显出女子身材的曼妙,又免得过于拖沓--这是阮萍前日看到阮菱那身黑色劲装之后突发灵感做出的调整。
阮菱的劲装对女子身材尽显,却过于束缚,在几乎全是女子的桃花扇可行,在她男女混搭的无影楼却不行--那不是便宜了那帮像左俐隽这样的登徒子了?
阮萍斜了一眼四仰八叉的左俐隽,随即不温不火地命令道:“两个时辰后取下藤椅蔓钩,期间多一句废话,就多加一炷香时间。可记得了?”
“是!”黎莺爽快利索地抱拳答应,得到的答复当然是左俐隽的“嗷嗷”大叫:“小萍儿你可不能这么对为夫,两个时辰那么长,为夫看不到小萍儿,会疯掉的……”
阮萍合了书本:“黎莺……”
“是!两个时辰外加两柱香时间,黎莺明白!”黎莺一向不苟言笑,严肃的小脸写满了公正无私。
这也不知哪来的泼皮,成日里缠着自家主子。若不是看主子对其不同寻常的态度,她真想将其一爪子扫出这无影楼去。
不怪黎莺有这样的想法,这小姑娘从小严肃惯了,受不得左俐隽这样缠人的。若她知道其实左俐隽也算是无影楼的创立人之一,恐怕下巴也会掉下一半来。
左俐隽适时地闭了嘴,刚想动动手脚找个舒服的姿势趴着,忽然听到阮萍不咸不淡的提醒:“这次的藤钩之毒可不比黎莺的鹰爪毒有对症药可医,你可别乱动,否则毒如五脏六腑深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嗷 ̄小萍儿你又拿我来试药……”左俐隽凄惨地嚎叫着,却不见阮萍有半分动容,也便罢了。
不过没过半晌,左俐隽又嚷嚷起来:“小萍儿你拿我试药我不反对,能不能把椅子转个向,不然我看不到啊……”这回倒是学乖了,省去“为夫”,变成了“我”。他算过了,两个时辰左右以后是午膳时间,小萍儿是要前往用膳的,他得跟去。否则过了饭点,小萍儿是不给饭吃的。
其实不给饭吃也没什么,关键是看不到小萍儿,他不放心。
一道装束与黎莺相似的橙红色身影倏然在楼前停下:“楼主,有情况。”
“说!”阮萍依旧看着医书,眼皮都没抬一下。情况,能有什么情况?大半个月都过去了,原定给她办所谓及笄礼实为将她卖给司徒宇槐的那些人也该有所动作了。
“黎鹃已查到阮大少爷的下落。”黎鹃低着头,跪在地上比黎莺都小一号。或许因为传达的是一个阮萍期待已久的喜讯,声音里带了一些平时少有的跳跃。
左俐隽瞬间拧眉。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在哪?”阮萍眼皮一跳,猛地合上医书。她必须赶在桃花扇的人动手之前和大哥相认,否则按照李三娘曾经用大哥的消息诓她救命、她爹用大哥的消息逼她嫁给司徒宇槐的情况来看,若是她的动作慢了一点,她就可能再次变成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来不及说了,黎鹃,这便带我去!”当机立断,阮萍衣袖一挥,当先冒雨掠了出去。
“小萍儿你去哪儿?我的藤锁……”身后传来左俐隽急切的哀嚎,不过阮萍已经听不见了。
雨过天晴。
阮萍随着丽娟在城西一处破庙停下。庙中杂草丛生,蛛网密结,晶莹的雨竹挂得四处都是,透着剔透的正午阳光。
阳光有些刺眼,阮萍微微眯了眼,黎鹃带头的身影跳蹿得像火一样,仿佛要将这挂满水珠的草丛都燃烧。
曾经有一个同样跳跃的身影,在她的倚水院出现过。那女子有着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尖尖,樱桃小嘴,很是可爱。当时她穿着一身丁香色襦裙,头上只一支镶珍珠的银簪子,别无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