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太快了!没有人看清阮萍是怎么移动的,眼睛都没来得及眨,阮萍就动了位置。阮权等人若不是深知这两名黑衣斗篷人的能耐,此时恐怕已经开始怀疑阮萍动过。
两名黑衣斗篷人震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阮萍。那双杏眸不复凌厉,浑身散发着月光一样清冷的气息,仿佛方才如冰的杀气是他们的错觉。
但他们都知道那不是错觉。身为桃花扇顶尖杀手,对杀气的熟悉程度不亚于猫对于耗子。按理说越强大的杀气越能激发他们的兴奋,然而此刻,面对这个柔弱似水清冷似月的女子,他们的双脚钉在原地忘记了移动。
阮权脸色极其难看,大手一挥,身后又两名黑衣斗篷人冲上前,片刻之后便落在阮萍面前。然而阮萍身影再次一闪,鬼影一样落在了假山之上。然而阮萍未得到半分喘息,两名斗篷人化成两道留影朝假山上掠去。
阮萍再次一闪,落在倚水院西厢房顶上,斗篷人再次扑空。月华淡淡散在阮萍身上,轻纱曼舞,犹如月宫嫦娥下凡。
阮权的眸子里终于闪出一丝异样。与他对面的阮萍,居高临下,明明不过五丈,却仿佛隔了整整一个世界。那双清冷的眼,与另一双满透温和的眼重合。
阮权眼中的愤怒渐渐融化,一丝浅浅的思念与悔恨袭上鹰眸,精光也变得温和。阮萍杏眸一眯,年前第一次看见她,她爹也是这个反应,想她娘了么?只是活着的时候不珍惜,等人死后来怀念,有什么用?!
男人,薄情的动物!阮萍心头闪过一双迷人的桃花眼,一阵愤怒立时喷薄而出!
下一刻只见四道黑影齐齐奔上屋顶,从四个方向向阮萍逼来!
“找死!”阮萍杏眸一斜,冷气外放,手中披帛幻化成剑,对着左右手边的两名黑衣斗篷人狠狠甩去!只听“嘶啦嘶啦”两声,两人虽躲得快,斗篷却仍被阮萍的披帛扫出来的剑风撕破!
待两人吃紧后退,阮萍火速收剑重化为披帛狠狠甩向前来的黑衣斗篷人,紧接着翻身后退一脚踢在后来者的天灵盖上!
然而黑衣斗篷人也不是吃素的,闪身一退,便躲过了阮萍这致命的一击。别看阮萍身躯柔软,单看她化披帛为剑,便可知阮萍所练是化柔为刚的功夫,每个看似轻盈的动作,真正落到实处都是杀伤力极大的。
第三名黑衣斗篷人见前两名斗篷人吃了闷亏,以为阮萍的披帛之剑不过唬人,便生生迎了一下。谁知披帛中裹着一枚发丝般细的银针,一针直中脖际,瞬间从房顶跌落!
另三名黑衣斗篷人复又赶到,阮萍却站着不动,冷冷地看着主屋前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几人。阮权一脸残忍,吕鉴峰一脸淡漠,李三娘一脸幸灾乐祸,这些人,究竟都把她当成了什么?!
一种被当做栅栏中表演小兽的感觉袭上心头,阮萍杏眸一眯,本想留点情面,这会儿却不肯了!郁气凝剑,待三人攻近,阮萍抬手翻腕转腕,片刻之间,只听“唰唰唰”三声,黑衣斗篷人的身影在屋顶上定格片刻后直线跌落,将好不容易从坑里爬起来的那个再一次砸了下去。
空气中血腥味弥漫,阮萍嫌弃地落到一边,甩了甩滴血未染的披帛。多久没开杀戮了,真怀念这种感觉。既然和她爹都撕破了脸,以后也省得她装乖乖女各种累。
如果知道真相是这样的,她何必委曲求全,废了这么大劲花了这么长时间结果又绕回了阮府。如果此前她还在犹豫究竟还要不要顾念她与阮权之间的父女情以,那么此刻她深刻地怀疑阮权早就不把她当做女儿。
嘴角轻勾,是一个轻蔑的弧度。
此时的阮权,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因为那根本不能看。
阮萍却懒得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多待一刻钟,也懒得再看这些令人厌恶至极的嘴脸,转身欲走,却听阮权厉声喝道:“站住!”
阮萍却连脚步都没停一下,飞身朝阮府外掠去。同一招,只能用一次,用第二次,就不灵了。
“你给我回来!”身后传来阮权气急败坏的声音。阮萍撇撇嘴,跑得更快了。回去?回去的后果便是被他用尽办法嫁到司徒府,然后前世的悲剧,重演。
回去,她便是傻。
天行月,月行过半天将明。
大丰朝司徒将军府镜桐居书房油灯未尽,彩墨半染,宣纸尽开。沉沉的月色从窗外照进来,照在窗前地上如水,宣纸上女子的笑靥如花。
狼毫轻抹女子如墨发丝,仿佛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过。青绿纱衣轻纱遮面,素手纤腰回眸一笑,沾墨的笔却总不肯往那女子眸中点去。
那是一双写满了拒绝与寒凉的眸子,冷如月光冰如水,却偏偏有一股子亦邪亦正的诱惑。只要碰到他,那一抹曼陀罗般晕上来的魅惑就能将他的心抓得死紧,死紧。
那是一种隔世的痛。
他不懂。
可是他想懂。
“哟,堂堂司徒少将竟然真的对女子动了心。真是难得。”忽然一个魅惑的女声响起在梁顶,司徒宇槐手中的狼毫一抖便急速飞了出去,犹如一支灌满力量的长剑直射而出。
紫罗兰的身影徐徐落下,犹如满翅的蝶,口中咬着司徒宇槐射出的狼毫,细长的凤眸紧紧地盯住司徒宇槐斜睨的眼,艳丽的唇斜斜一勾,伸手掰下口中的狼毫反手射了回去:
“和朋友打招呼可不带这么玩儿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