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出去做什么?打板子?还是卖了?”阮萍冷冷地接道,“三哥莫不是想把事情闹大吧?”
“三……三哥?你……你是……”阮钰颤抖着手指着阮萍,眼睛瞪得大大的,本来看得过去的一张脸此刻也变得抱歉起来。
“怎么?三年不见,便不记得四妹了么?”阮萍看他一眼,随即慢悠悠地掏出锦帕,又慢悠悠地将绢帕折起来。
不急,她还可以站在这里等一会儿,眼看着不远处好像有人来了呢。
“四……四妹?”阮钰的额角顿时冒出了冷汗,想他刚才在阮萍面前的一番“表现”,最糟糕的是还说了一些关于阮瑛的不该说的话,这可怎么是好?
阮萍的冷笑浮在脸上,这下知道错,恐怕已经晚了。
“四……四小姐?”圆木更是张大了嘴巴。不像啊,印象里四小姐总是柔柔弱弱的,和方才远远看着的时候的样子倒有些像,风一吹就倒,可是眼前这一个,突然变得很厉害起来,竟然把三少爷都给制住了!
半夏扭头,看见圆木眼里闪过的对阮萍的一丝崇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真是莫名其妙。
半晌,阮钰回味过来“四妹”这两个字的含义,顿时想起三年前那个永远躲在角落任由人欺负的小姑娘,下巴立刻昂了起来:“怎么,死丫头,三年不见,能耐了啊!胆子肥了啊,竟敢这样和本少爷说话!你瞪什么瞪!再瞪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阮萍的表情忽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眉头一皱,鼻子一塌,嘴巴一撇,由原先的冷然瞬间变成了委屈。
眼里瞬间氤氲出朦朦胧胧的水汽,阮萍掏出白色锦帕开始轻轻啜泣,脚下一歪--要不是半夏眼疾手快扶住,指不定站不稳就摔倒在地。
阮钰先就愣了一下,这死丫头搞什么鬼,表情一会儿一个变的?看着偎在半夏怀里不停抽动肩膀的阮萍,阮钰顿时气结,到底哪个才是她真的脾性!
“谁要挖眼珠子呢?”阮钰正郁结呢,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满带威严的声音。
阮钰浑身一个激灵,顿时像蔫儿了的菜头一样矮了半截,转身战战兢兢地行了一礼:“爹。”回身看见另有一个身影,抬头瞥了瞥又赶紧底下头再问安:“娘。”
发话的正是阮权。阮权四十年纪上下,身形高大而矫健,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不像老百姓心中慈眉善目的宰辅形象,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雷厉风行的味道。青蓝四喜如意云纹锦缎裳平添喜气,丝毫不减他的英气,反衬得他年轻了几岁。
阮萍心里暗叹,面前这个人,他爹,大丰朝如今位高权重的阮权阮大人。三年过去,好像变了许多,又好像一切如前。只是不知道他会如何对待她这个传说克死亲娘的煞星呢。
阮权身边站着二夫人贾氏,不愧是当家主母,朝阳五凤挂珠钗,赤金盘螭巊珞圈,豆绿宫涤双鱼比目玫瑰配,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翡翠撒花洋绉裙,活脱脱一个气派的贵妇。
贾氏被阮萍打量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恼,她这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倒像是在看一个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