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莲瞬间花容失色,撑着地面的手火辣辣地疼着。
“姐姐,您没事吧?”阮萍“乖巧”地转身扶住阮萍,眼疾手快地将扎在阮莲臂弯的银针取下收回袖中。阮莲啊阮莲,可不知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想让她吃闷亏,那还得看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阮莲抖着声站起来:“没事,没事……”殊不知方才那突如其来的一跪“咚”得一声大响,恐怕皮都该擦破了。
轩辕奎看着那略施粉黛不苟言笑神色淡淡的脸,面上的若有所思更明显了。
司徒宇槐用象牙扇敲着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左俐隽津津有味地吃着桌上奉着的水果,猫一样眯了眼睛看着有些委屈的阮莲,寻思着他家小萍儿下手简直太轻了。阮萍还敢动他家小萍儿,看来上一回的教训不够呢。
左俐隽三下两下啃完一个桃子,随手将桃子仁一扔,桃子仁滚落椅角。黑猫伸出肉嘟嘟的爪子蹭了蹭,伸出舌头舔了舔,好像发现不大好吃,抖了抖肥嘟嘟的身子重新蹲到了椅子底下。
宾盥环节异常顺利,不过是看美女洗手,大家自然乐得观赏。
接着,阮萍自觉面东坐了,半夏捧着罗帕和发笄上来,洛水款款走至阮萍面前,音容浅浅:“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考考……”
念完词,洛水在阮萍身后跪坐下来,动作舒缓地帮阮萍挽髻。洛水身上淡淡的兰香盈在鼻尖,阮萍忽听洛水淡淡道:“漪水的头发真是美极了。”
阮萍只装没听见,一动不动地坐着。在场的不乏内力深厚之人,洛水这时候提出这个名字恐怕用意不简单。漪水,听雨阁头号清官花魁,已经很久没有在听雨阁出现过了。
果然,轩辕奎深沉的眸中猛地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司徒宇槐拍打手心的象牙扇猛地顿住。
左俐隽不耐烦地抓抓领子,不满地朝主位上的阮权看了一眼。这都选的什么手下,一个两个都敢对他家小萍儿不利。
阮权面上一愣,随即恢复如常的微笑,仿佛不曾听见这轻轻一声“漪水”。
洛水神色不变地将金制的发笄轻轻扎入阮萍发间,好像刚才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只是她眼里闪过一闪而过的晦暗,只有她自己明白。
--漪水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这一点自打第一次见漪水她就明白了,可她就是忍不住骗自己她才是最好的,骗自己同是那人的棋子她与漪水没什么不同。
可漪水已经不同了。漪水可以收回“漪水”这个名字做回阮萍,她却连做回“陈玉莲”也摘不掉“洛水”这个帽子。
洛水的动作很温柔,并不像阮莲一样暗地里使坏。而有了前的教训,阮莲也安分了很多,带着阮萍到东殿换回素衣襦裙也安安分分,只是面上的笑意明显僵硬许多。
之后的大礼行得分外顺利。
当阮萍以一身赤金大曲长裙礼服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直了。
纤腰一盈,长尾一裾,如暂栖人间的金凤;挽青丝于额际,点珠铛于耳间,挂璎珞于脖际,环玉镯于腕间,有别于素色襦裙的清雅温润,显出一股不输皇家的高贵典雅。
墨发如丝,杏眸如水,眉若笼烟,唇若含丹,顾盼间神采飞扬,一举手一投足都惹人惊艳。
素有素的清雅,贵有贵的气度,不粗陋鄙薄,不盛气凌人,所谓浓妆淡抹总相宜,说的便是这样的女子。
左俐隽满意地摸着下巴,看吧看吧,这就是他家的小萍儿,将来可是他的王妃呢!就是这样的女子才配与他执手顾盼河山!就是这样的女子才值得他变换自己的形状只为捧一颗热热的心在她面前!
“这……这不是……”人群中一位老翁忽然激动地指着阮萍,差点失态地站起来。十多年前,在金銮殿上,也曾有过这样一名女子,迎着众人拜神一样的目光款款而来,浅笑间容纳天地,日月无光。
只是后来这名女子神秘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司徒宇槐握紧檀木椅子的扶手,一双慑人的桃花眼蹦出看见猎物的雀跃,火焰似的欲望熊熊燃烧着他的胸膛。一颗心仿佛要蹦出来。
左俐隽瞥见司徒宇槐紧紧盯着阮萍的贪婪目光,晶蓝的眸子一缩,蹦出一丝几不可见的杀意。
轩辕奎似有所感,待转头,只发现左俐隽依旧不雅地啃着桃子,以为自己看错了,便别过头去。
左俐隽嚼着桃子,轻轻冷笑。
场中,只见洛水又款款至阮萍面前,淡淡念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锦柔,髦士攸宜……”
阮萍袖间的手一紧,锦柔,是前世害死杀死她和她孩子的凶手,现在怎么倒成了她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