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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葡萄架下金莲醉闹 卧云亭上春梅玩棋

转眼已是炎暑天气。前两天,五月二十八日,西门庆打发来保同主管吴典恩押着许多寿礼离了清河县,上东京给蔡太师祝寿去了。今日六月初一,进了三伏天。西门庆一早起来,见热气蒸人,便在家撒发披襟避暑。来到花园中翡翠轩卷棚内,看着小厮们打水浇灌花草。

这座花园,自去年春上为迎娶瓶儿盖造完毕,至今也有一年多了。西门庆也常来走往游玩,却不似今日炎夏酷暑之时看起来舒适,真的是一座好花园儿:

正面丈五高,周围二十板;当先一座门楼,四下几多台榭。假山真水,翠竹苍松。高而不尖谓之台,巍而不峻谓之榭。论四时赏玩,各有去处:春赏燕游堂,桧柏争鲜;夏赏临溪馆,荷莲斗彩;秋赏叠翠楼,黄菊迎霜;冬赏藏春阁,白梅积雪。刚见那娇花笼浅径,嫩柳拂雕栏;弄风杨柳纵蛾眉,带雨海棠陪嫩脸。燕游堂前,金灯花似开不开;藏春阁后,白银杏半放不放;平野桥东,几朵粉梅开卸;卧云亭上,数株紫荆未吐。湖山侧,才绽金钱;宝槛边,初生石笋。翩翩紫燕穿帘幕,呖呖黄莺度翠阴。也有那月窗雪洞,也有那水阁风亭。木香棚与荼架相连,千叶桃与三春柳作对。也有那紫丁香、玉马樱、金雀藤、黄刺薇、香茉莉、瑞香花。卷棚前后,松墙竹径,曲水方池,映阶蕉棕。游鱼藻内惊人,粉蝶花间对舞。芍药展开菩萨面,荔枝擎出鬼王头。

西门庆走来,见翡翠轩正面前栽着一盆瑞香花,开得甚是烂漫,于是令小厮来安儿拿小喷壶儿浇水。

这时,潘金莲和李瓶儿家常穿的都是白银条纱衫儿,密合色纱挑线穿花凤缕金拖泥裙子。李瓶儿是水红蕉布比甲,金莲是银红比甲,都用羊皮金滚边,妆花楣子。惟金莲不戴冠儿,拖着一窝丝杭州攒,翠云丝网儿,露着四鬓,上粘着飞金,粉面额上贴着三个翠面花儿,越显出粉面油头,朱唇皓齿。两人携着手儿,笑嘻嘻蓦地走来。看见西门庆在看浇花儿,金莲说道:“你原来在这里看着浇花儿哩!怎的还不梳头去?”

西门庆道:“你教丫头拿水来,我这里梳头吧。”

金莲便叫来安:“你且放下喷壶,去屋里对你春梅姐说,教她快拿水拿梳子来,与你爹在这里梳头。”

来安应诺而去。

金莲看见那瑞香花儿,就要摘了戴在头上。西门庆拦住道:“怪小油嘴儿,趁早休动手,我每人赏你一朵吧。”原来西门庆早已把那旁边少开头的摘下几朵来,浸在一只翠磁胆瓶内。金莲笑道:“我儿,你原来掐下恁几朵来放在这里,不与娘戴。”于是先抢过一枝来插在头上。

西门庆递了一朵与李瓶儿。

不一会,春梅送了抿镜梳子来,秋菊拿着洗面水跟在后边。这春梅上穿素白纱衫儿,下着淡青水绿长裙,把头发笼得高高的,用一根银簪儿插着,眉不描,唇不涂,别一番清雅高致,引得西门庆看了好几眼儿。秋菊则上着红衫,下拖翠裙,露出一双穿红大脚,看上去,令人只觉得更热燥三分。

西门庆拿了三枝花儿,递与春梅,教她送与月娘、李娇儿和孟玉楼戴。又吩咐道:“就请你三娘来,要她弹回月琴我听。”

金莲说道:“你把孟三儿的拿来,等我送与她,春梅就送她大娘和李娇儿的去吧。回来你再拿一朵花儿与我。就这替你叫唱的,也该与我一朵花儿。”

西门庆答应了:“你去,回来给你。”

金莲道:“我的儿,谁养得你恁乖!你哄我替你叫了孟三儿,你是全不给我。我不去。你先给了我,我才叫去。”

西门庆笑道:“贼小淫妇儿,这上头也掐个先儿。”于是又给了她一朵。

金莲把花簪于云鬓之旁,已是满头花香了,方才往后边走去。西门庆使秋菊去房中拿茉莉花肥皂。

只剩下西门庆和李瓶儿二人在翡翠轩内。

西门庆坐在一张椅儿上,瓶儿站在轩窗旁插戴花儿。西门庆看去,见她纱裙内罩着大红纱裤儿,日光影照,玲珑剔透,玉骨冰肌,时隐时显,不觉淫心辄起,见左右无人,且不梳头,把李瓶儿按在一张凉椅上,揭起湘裙,褪去红裤,两人曲尽于飞之乐。

潘金莲走到花园角门首,想了想,把花儿递给春梅送去,自己悄悄蹑足回来,走到翡翠轩槅子外潜听。听够多时,二人在里面正干到快活之处。

西门庆对瓶儿道:“我的心肝,你达不爱别的,爱你好个白屁股儿。今日尽着你达受用。”

瓶儿低声叫道:“亲达达,奴身上不方便。我前番被你弄重了些,把奴的小肚子弄得疼了起来,这两日才好些儿。”

西门庆问道:“你怎的身上不方便?”

“不瞒你说,奴身中已怀临月孕,望你将就些儿。”瓶儿说道。

西门庆笑出了声,满心欢喜地说道:“我的心肝,你怎不早说!既然如此,你爹胡乱耍耍吧。”

金莲就听见西门庆气喘吁吁,瓶儿莺莺声软。

正听之间,玉楼从后边蓦地来到,便问:“五丫头,在这里做什么儿?”

金莲连忙摇手儿。

两人一齐走进轩内,慌得西门庆凑手脚不迭。

金莲问西门庆:“我去了这半日,你做什么?怎的还没曾梳头洗脸哩!”

西门庆道:“我等着丫头取那茉莉花肥皂来洗脸。”

金莲便说道:“我不好说的,巴巴寻那肥皂洗脸,怪不得你的脸洗得比人家屁股还白!”

西门庆听了,也不着在意里。

秋菊送了茉莉花肥皂来。放下肥皂回去了。

西门庆梳洗毕,与众人一齐坐下。他问玉楼:“你在后边做什么来?月琴带来了不曾?”

玉楼道:“我在屋里替大姐姐穿珠花来。月琴,春梅拿了来,在后头走着哩。”

不一时,春梅来到,说花儿都送与大娘、二娘收了。西门庆令她安排酒来。春梅放下月琴,转身去了,一会儿,拿了酒来。顿时,冰盆内沉李浮瓜,凉亭上偎红倚翠。

玉楼道:“不使春梅请大姐姐?”

西门庆道:“她又不饮酒,不消邀她来。”

当下夫妾四人,西门庆居上坐,三个妇人两边打横,得多少壶斟美酿,盘列珍馐。潘金莲却放着椅儿不坐,只坐豆青磁凉墩儿。

孟玉楼见了,叫道:“五姐,你过这椅子上坐,那凉墩儿只怕冷。”

金莲道:“不妨事。我老人家不怕冰了胎,怕什么?”

瓶儿听了,低下头去。

须臾酒过三巡,西门庆教春梅取过月琴来给玉楼,又要她去房里取来琵琶给金莲,吩咐道:“你两个唱一套‘赤帝当权耀太虚’我听。”

金莲不肯:“我儿,谁养得你恁乖!俺们唱,你两个是会受用快活,我偏不!除非教李大姐也拿样乐器儿。”

西门庆道:“她不会什么。”

“不会?教她在旁边代板。”金莲丝毫不让。西门庆笑道:“你这小淫妇,单管咬蛆儿。”于是又令春梅去前厅西厢房里取一副红牙象板来。

春梅嘟着嘴:“你们真会使唤人,东一样,西一样,这日头毒着哩。”一边往前厅取了来,递与李瓶儿。

金莲这才拿起琵琶,和玉楼两人轻舒玉指,亮开歌喉,合着声唱起《雁过声》来:

赤帝当权耀太虚,无半点南来薰风意,任吞冰嚼雪成何济。扇频挥,汗如珠,空彻损玉骨冰肌。移身旁翠微,使儿童撼竹求风至,烦热也得却片时。

[风淘沙]闲倚雕栏日渐西,看鸳鸯戏涟漪,不觉凉风生衣袂。见萍开月破水,金波影转,翠擎丛里。脸笼霞逞妖娆并头莲蒂。芳心可惜不解语,为谁恁凝。

[幺篇]炉热沉烟院宇,潇洒处精神爽,情意舒,簪茉莉赋新诗。此景有新知?何须设枕簟共纱橱。

[一撮棹]清宵短,樽前好传杯;白昼永,酷暑怎当敌。愿得谯楼上,铜壶漏休催,三两盏何妨夜眠迟。

[余音]银河动,玉露滴,且向南窗少息,明夜里纳凉又这里。

唱毕,西门庆拍手称妙,又每人递了一杯酒。这时,绣春走来,为瓶儿打扇。

金莲在席上不住地只吃冰水,或吃生果子。

玉楼问道:“五姐,你今日怎的了,只吃生冷?”

金莲笑道:“我老人家肚内没闲事,怕什么冷糕么?”

瓶儿在旁,羞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

西门庆瞅了金莲一眼,说道:“你这小淫妇儿,单管只胡说八道的。”

金莲说道:“哥儿,你多说了话了!老妈妈睡着吃干腊肉,是恁一丝儿一丝儿的,你管她怎的?”

正饮着酒,忽见云生东南,雾障西北,雷声隐隐,一阵大雨骤至,轩前花草皆湿。江河淮海添新水,翠竹红榴洗濯清。不一会,雨止天开,彩虹横跨。

后边小玉走来请玉楼。玉楼说道:“大姐姐叫,有几朵珠花没穿了,我去吧,免惹她怪。”

瓶儿也起身道:“咱两个一答儿里去,奴也要看姐姐穿珠花哩。”

西门庆道:“等我送你们一送。”说着起身,取过月琴,教玉楼弹着,西门庆拍手击节,众人齐唱《梁州序》:

向晚来,雨过南轩,见池面红妆凌乱。听春雷隐隐,雨收云散。但闻得荷香十里,新月一钩,此景佳无限。兰汤初浴罢,晚妆残。深院黄昏懒去眠。(合)金缕唱,碧筒劝,向冰山雪槛排佳宴。清世界,能有几人见?

柳阴中,忽噪新蝉,见流萤飞来庭院。听菱歌何处,画船归晚。只见玉绳低度,朱户无声,此景犹堪羡。起来携素手,整云鬟。月照纱厨人未眠。(合前)

[节节高]涟漪戏彩鸳,绿荷翻,清香泻下琼珠溅。香风扇,芳沼边,闲亭畔,坐来不觉人清健。蓬莱阆苑何足羡!(合)只恐西风又惊秋,暗中不觉流年换!

夫妾四个一边唱,一边走,不觉到了角门首。玉楼把月琴递与春梅,和瓶儿同往后边去了。潘金莲这才叫道:“孟三儿,等等我,我也去。”就要赶上去。

西门庆一把手拉住了,说道:“小油嘴儿,你躲滑儿,我偏不放你。”顺手一抡,险些不抡了金莲一跤。

金莲站稳身子说道:“怪行货子,看勾了我的胳膊。淡孩儿,她两个都走去了,我看你留下我做什么?”

“咱两个在这太湖石下,取酒来投个壶儿耍耍,吃三杯。”

“怪行货子,咱往亭子上那里投去吧,在这里做什么!你不信,使春梅小肉儿,她也不替你取酒来。”

西门庆于是使春梅去取酒。春梅越发把月琴丢与金莲,扬长而去了。

金莲接过月琴,在手内弹了一会,说道:“我问孟三儿也学会了几句儿了。”一边弹起来。见太湖石畔石榴花经雨盛开,戏折一枝,簪于云鬓之旁,说道:“我老娘戴个三日不吃饭——眼前花。”

西门庆听了,上前把她两只小金莲扛将起来,戏道:“我把你这小淫妇,不看世界面上,就入曰死了。”

金莲便道:“怪行货子,且不要发讪,等我放下这月琴着。”于是把月琴顺手倚在花台边,说道:“我的儿,再二来来越发罢了!你还是和李瓶儿入曰捣去吧,没的摭嚣儿来缠我做什么?”

西门庆道:“怪奴才,单管只胡说,谁和她有什么事!”

“我儿,你但行动,瞒不过当方土地。老娘是谁,你来瞒我!我往后边送花儿去,你两个干的好营生儿。”

“怪小淫妇儿,休胡说。”西门庆把她按在花台下,亲了个嘴。

金莲连忙吐舌头在他口里。

西门庆又道:“你叫我声亲达达,我饶了你,放你起来。”

金莲强不过他,叫了声“亲达达”,又道:“我不是你那可意的,你来缠我做什么?”

两人打情骂爱亲嘴咂舌玩了一回,金莲说:“咱往葡萄架那里投壶耍子儿去,走来!”于是把月琴挎在胳膊上,弹着那《梁州序》的后半截,西门庆合着唱了起来:

清宵思爽然,好凉天。瑶台月下清虚殿。神仙眷,开玳筵,重欢宴。任教玉漏催银箭,水晶宫里笙歌按。(合前)只恐西风又惊秋,不觉暗中流年换。

[尾声]光阴迅速如飞电,好良宵,可惜渐阑,拼取欢娱歌笑喧。

两人唱着,并肩而行,好不自在快活。须臾转过碧池,抹过木香亭,从翡翠轩前穿过,来到葡萄架下。睁眼观看,果然好一座葡萄架:

四面雕栏石甃,周围翠叶深稠。迎眸霜色,如千枝紫弹坠流苏;喷鼻秋香,似万架绿云垂绣带。缒缒马乳,水昌丸里浥琼浆;滚滚绿珠,金屑架中含翠幄。乃西域移来之种,隐甘泉珍玩之芳:端的四时花木衬幽葩,明月清风无价买。

二人又走到架下,又见翠阴中放着四个凉墩,有一把壶在旁。金莲把月琴倚了,和西门庆投壶玩耍。

正在这时,远远只见春梅拿着酒,秋菊掇着果盒,盒子上是一碗冰湃的果子。待走近前来,金莲说道:“小肉儿,你头里使性儿往哪里去了?如何又送将来了?”

春梅说道:“教人还往哪里寻你们去?谁知蓦地又往这里来了。”

秋菊放下果盒去了。西门庆端开果子碗,揭开盒儿,里边攒就的八槅细巧果菜:一槅是糟鹅胗掌,一槅是一封书腊肉丝,一槅是木樨银鱼鲊,一槅是劈晒雏鸡脯翅儿,一槅鲜莲子儿,一槅新核桃穰儿,一槅鲜菱角,一槅鲜荸荠;一小银素儿葡萄酒,两个小金莲蓬盅儿,两双牙箸儿,安放一张小凉杌儿上。别说吃,看上去也令人去暑降温解馋。

西门庆与潘金莲对面坐着,投壶耍子,春梅一旁伺候。须臾过桥、翎花倒入、双飞雁、登科及第、二乔观书、杨妃春睡、乌龙入洞、珍珠倒卷帘,投了十数壶,把金莲灌得醉了,不觉桃花上脸,秋波斜睨。

西门庆又要吃五香药酒,使春梅取去。金莲也说:“小油嘴,我再央你央儿,往房内把凉席和枕头取了来。我困得慌,想在这里略躺躺儿。”

春梅故作撒娇,说道:“罢么,偏有这些支使人的事儿,今儿来来去去跑了不知多少趟了,谁替你又拿去!”

西门庆道:“你不拿,教秋菊抱了来。你拿酒就是了。”

春梅摇着头儿,气嘟嘟地去了。

迟了半天,只见秋菊先抱了凉席枕衾来。

金莲吩咐她:“放下铺盖,拽上花园门,往房里看去,我叫你便来。”

秋菊应诺,放下衾枕,一直去了。

西门庆于是起身,脱下玉色纱儿,搭在栏杆上,径往牡丹畦两畔,松墙边花架下,小净手去了。回转来时见金莲早已在葡萄架儿底下,铺设凉簟枕衾停当,脱得上下没条丝儿,仰卧于衽席之上,脚下穿着双大红鞋儿,手摇白纱团扇儿。不禁触动淫心,于是也脱去上下衣衫,坐在一凉墩上,先将脚指挑弄她那牝户花心,挑得淫津流出,如蜗之吐涎。过了一会,又将金莲的红绣花鞋儿摘取下来,戏把她两条脚带解下来,拴其双足,吊在两边葡萄架儿上,如金龙探爪相似。金莲在下,连连呼叫“达达”不绝。

正干在美处,春梅烫了酒来,一眼看见这二人的架式,把酒注子放下,一直走到山顶上一座最高亭儿卧云亭那里,搭伏着棋桌儿,弄棋子玩耍。

西门庆抬头看见她在上面,招手儿叫她下来。

春梅看也不看他,只低着头玩棋子儿。

西门庆大声说道:“小油嘴,我拿不下你来就罢了。”于是撇了金莲,大叉步从石蹬上往山顶亭子上走来。

春梅则从右边一条羊肠小道儿下去,打藏春坞雪洞儿里穿过去,走到半中腰滴翠山丛花木深之处,才待藏躲,不想被插直道小径下来的西门庆撞见,黑影里拦腰抱住,说道:“小油嘴,我却也寻着你了。”

西门庆轻轻将春梅抱出来,到于葡萄架下,笑道:“你且吃盅酒着。”一面搂她坐在腿上,两人一递一口饮酒。

春梅见金莲两腿被拴吊在架上,便说道:“不知你们什么模样!大青天白日里,一时有人进来撞见,怪模怪样的。”

西门庆问道:“角门子关上了不曾?”

春梅道:“我来时扣上来了。”

西门庆道:“小油嘴,看我投个肉壶,名唤金弹打银鹅你瞧!若打中一弹,我吃一盅酒。”于是向水碗内取了枚玉黄李子,向妇人牝中内,一连打了三个,皆中花心。这西门庆就一连吃了三盅五香药酒。又令春梅斟了一盅儿递与金莲吃。又把一个李子放在牝内,不取出来,又不行事。急得金莲春心没乱,淫水直流,又不好去抠出来的。只是朦胧星眼,四肢然于枕簟之上,口中叫道:“好个作怪的冤家,捉弄奴死了。”莺声颤抖。

西门庆叫春梅在旁为自己打着扇,只顾吃酒,不理金莲。吃来吃去,仰卧在醉翁椅儿上,打着盹儿就睡着了。

春梅见他已是醉睡了,走上前摸摸他,不醒,便打雪洞内一溜烟往后边去了。忽听见有人叫开角门,于是开了门,原来是瓶儿回房来。

西门庆睡了一个时辰,睁开眼醒来,看见金莲还吊在架下,两只白生生腿儿跷在两边,兴不可遏。又见春梅走了,不在跟前,便对金莲说道:“淫妇,我丢与你吧。”

于是,先抠出牝中李子,教金莲吃了。坐在一只枕头上,向纱褶子顺袋内取出淫器包儿来,先以初使上银托子,次又用硫黄圈来。初时不停,只在牝口子来回擂晃,不肯深入。急得潘金莲口中不住声叫道:“达达,快些进去罢,急坏了淫妇了。我晓得你恼我,都只为那李瓶儿,故意使这手段,却来奈何我。今日经着你这手段,再不敢惹你了。”

西门庆笑道:“小淫妇儿,你知道就好说话儿了。”

于是一壁晃着她心子,把那话拽出来,向袋中包儿里,打开捻了些闺艳声娇,涂在蛙口内,顶入牝中,送了几送。须臾,那话昂健,奢棱跳胞暴怒起来。垂首看着,往来抽拽,玩其出入之势。潘金莲在枕畔朦胧星眼,呻吟不已,没口子叫:“大达达,你不知使了什么行货子进去,罢了,淫妇的心子痒到骨髓里去了!可怜见,饶了罢。”口里碜死的言语都叫了出来。

这西门庆一上手,就是三四百回,两只手倒按住枕席,仰身竭力,迎播掀干,抽没至茎,复送至根者,又约一百余下。西门庆因向金莲说道:“我要耍个老和尚撞钟。”忽然仰身望前只一送,那话攮进去了,直抵牝屋之上。金莲触疼,急跨其身。只听磕嚓一声,把个硫黄圈子折在里面了。只见金莲闭目瞑息,微有声嘶,舌尖冰冷,四肢不收,然于衽席之上。

西门庆慌了,急解其缚,把金莲扶坐起来。

半日,金莲方才星眸惊闪,苏醒过来,于是倒在西门庆怀里,娇声哭泣道:“我的达达,你今日怎的这般大恶,险不丧了奴之性命。今后再不可这般所为,不是耍的。我如今头目森森然,莫知所之矣。”

西门庆见日色已西,连忙替她披上衣裳。又叫了春梅和秋菊来,收拾衾枕,一同扶她归房,安她在床上躺下。

春梅又回到葡萄架子下,看着秋菊收了吃酒的家伙,才待关花园门,大家人来昭的儿子小铁棍儿从花架子下钻出来,追着春梅,问要果子吃。春梅心中一惊,不知这小猴子何时怎的进了园子来。便问道:“小囚儿,你在哪里来?”想了一想,还是赶快把这小猴子赶出去为好,于是拿了几个李子、桃子与他,说道:“你爷醉了,还不往前边去,只怕他看见打你。”这小猴子接了果子,乐得一跳一颠出园去了。春梅关了花园门,回来房中,打发西门庆上床与金莲就寝。

金莲已恢复过来,只着红纱抹胸儿。西门庆脱去上下衣裳,着薄纩短襦,赤着身体。两人并肩叠股而坐,叫来春梅,重斟杯酌,复饮香醪。西门庆一手搂着金莲粉项,一递一口和她吃酒,极尽温存之态。金莲云鬟斜,酥胸半露,娇眼乜斜,犹如沉醉杨妃一般。

春梅悄悄放下酒注子,又替他俩把罗帐放下来,然后要走。西门庆一把拉住她:“小油嘴,你又想溜了。”

春梅道:“不走怎的,你们也真会耐烦人,天黑下来,我也该去睡了。”

西门庆笑道:“小心肝儿,今日你就同你娘一齐扶持我,一处儿睡罢了。”

金莲在他背上拍了一掌,骂道:“没正经的,说说就出道儿了。春梅,你别理他,睡你的去。”

春梅这才挣脱西门庆的手,拿出灯烛来,点上,然后才出门,反身把门带上,自去睡了。

两人调笑良久,淫思益炽,复又交接。

金莲哀告道:“我的达达,你饶了奴吧!又要掇弄奴也。”

是夜,二人淫乐无度。

次日,西门庆起来往外边去了。金莲到吃饭时才起床。穿了衣裳,该换睡鞋,寻昨日脚上穿的那一双红鞋,左来右去少一只,便叫了春梅来问。

春梅说:“昨日我和爹搀扶着娘进来,秋菊抱娘的铺盖来的。”

又叫了秋菊来问。

秋菊说:“我昨日没见娘穿着鞋进来。”

“胡说!我没穿鞋进来,莫不我精着脚进来的?”金莲反问道。

秋菊道:“娘,你穿了鞋,怎的屋里没有?”

金莲骂道:“贼奴才,装什么憨儿!无过只在这屋里,你替我老实寻是的。”

春梅在一旁不言语,心中暗道:“这鞋会去哪里呢?娘昨日穿了鞋进屋来?”

那秋菊便在三间屋里,床上床下,到处寻了一遍,哪里寻得到。金莲说道:“我这屋里莫不有鬼了,摄了我这只鞋去?连我脚上穿的鞋也不见了,要你这奴才在屋里做什么?”

秋菊道:“倒只怕娘忘记落在花园里,没曾穿进来。”

秋菊这话倒是在理。金莲不好说自己,便说道:“敢是昏了!我鞋穿在脚上没穿在脚上,我不知道?”又叫春梅:“你跟着这贼奴才,往花园里寻去。寻出来便罢,若寻不出我的鞋来,教她在院子里顶着石头跪着。”

这一去,鞋不是寻着的,事却寻出几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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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红衣翩跹,一袭紫袍猎猎。她是萧亲王府最无用的废材,却拥有最倾国的容颜。一朝换魂,废材成了绝世天才。他是最惊才艳艳的天才,拥有尊贵无比的身份,却独独钟情于不起眼的她。“娘子~”某男妖娆地躺在床上,乱抛媚眼。某女扶额:“你太不单纯了!”某男:“我哪里不单纯了?我只是单纯地想把你吃干抹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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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饭店彪悍老板娘魂穿古代。不分是非的极品婆婆?三年未归生死不明的丈夫?心狠手辣的阴毒亲戚?贪婪而好色的地主老财?吃上顿没下顿的贫困宭境?不怕不怕,神仙相助,一技在手,天下我有!且看现代张悦娘,如何身带福气玩转古代,开面馆、收小弟、左纳财富,右傍美男,共绘幸福生活大好蓝图!!!!快本新书《天媒地聘》已经上架开始销售,只要3.99元即可将整本书抱回家,你还等什么哪,赶紧点击下面的直通车,享受乐乐精心为您准备的美食盛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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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的视线是360度,而人类的眼睛只能看到180度,那么在我们背后的那180度里,谁在注视着我们?谁又将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熟知的世界就是真实的世界么?我们认知的生命就是真的生命么?死囚!带你看见180度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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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承接自英雄联盟背景故事《先祖之血》每一篇章约二十章左右,讲述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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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终知道毕业是一锤子沉重的句号,始终明白相聚总会分散,但是仍旧飞蛾扑火般的相拥互送温暖。青春里,究竟是你给了鲜衣怒马的当时年少,还是她付了艳丽如花的似水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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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者荣耀的端脑世界中,有一位曾数次拒绝来自业界各大知名战队以及俱乐部邀请的菜鸟玩家。他自建战队,却不培育队员。还总是向那些知名战队挖墙角,他不花任何代价拉拢也就罢了,甚至这些人还会苦苦央求着他收留。而且,想要加入他战队必须要进行考核,考核内容更是让人发指到难以置信!“考核期间需自报三围,而且,必须是女的,其次,容貌要漂亮,还有必须是未婚。最后,不能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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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皇上去查案?一个没查好竟然还查出了帅皇帝的`艳遇`?“天啦天啦!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楚心璃捂着脸跑出去,终于,第二天,皇上有断袖的特殊嗜好成了众所周知的事情,听着不远处侍女们议论纷纷“你们听说没有,这皇上啊,竟然喜欢男人!”“是啊是啊,怪不得皇上这么久没有叫后宫的娘娘们侍寝了!”手中的毛笔被南宫寒攥碎了,咬着牙看向一旁嗑瓜子儿的楚心璃:“爱妃你好本事啊,拐走朕的人参去救人还大言不惭地说朕有龙阳嗜好,很好,朕这就让你看看朕是不是断袖!”楚心璃变了脸色“等等,皇上!臣妾知错了!”南宫寒邪笑“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