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仲传》,又名《正明集》,全书共八卷六十四回。作者署名为“正一子”、“克明子”。此皆笔名。乐善堂版书前的《自非道人序》中说:“然正一子者,一其心也;克明子者,明其心也。其所以一之明之于心者,亦不过曰孝悌而已。”这是根据小说的思想内容推测笔名的寓意。作者的真实姓名已不详。按作品中所取材的年代和风格来推测,作者当是清康熙、雍正年间人。
《金仲传》是一部极力宣扬孝悌思想的所谓“劝善”、“醒世”的小说。作品以江南上元县举人李金华与历经磨难、以至沦落风尘的延安府贺旌之女贺淑媛的婚姻为基本线索展开故事情节,反映了当时天津、北京、河北沧州、山东德州、安徽滁州、江苏江宁等地的社会风情。小说以李金华与贺淑媛终成眷侣、李金华得中探花并作为钦差赴各地察治吏治结局,最终以李金华命各府州县铸一醒世金钟悬于城内十字路口警世点题。
现据清光绪二十二年(一八九六年)春乐善堂本校点。原版题为《增注金钟传》,首有忘俗老人序、箪瓢主人序、生非道人序,有苦竹老人题七绝一首、克明子自题七绝四首;文中有津门培一点评;每一回后有天香居士的注解,实为回末总评;书末有正一子手题的跋。全书由鬲津静一居士、超凡居士录,冰斋校。
三教序
余性嗜山水,久不作风尘计,即有相与盘桓者,亦林泉中人。素所常经之处,则有山东济南府德州城西,水官驿之伏魔宫。中有慧圆僧。其为人也,慷慨好义,举止率真。虽为世外人,常作救世想焉。一日者余过而访之。僧举是书以示余。问:“为何书?”答以《金钟》。问其大意,答以醒世。余不禁慨然曰:“此乃劝痒之书乎:世上劝善诸书不为不多矣,而乐观者为谁?”僧曰:“盍详察之。”余唯唯。初阅之则卑卑不堪,再阅之则津津有味,三复翻阅不觉拍案大呼曰:“真大书也!真奇书也!前之所谓卑卑者,是诚蛙蠡之见,焉能测天海?后之所谓津津者,又为姜桂之性,难以辨深奥。即究之惊其为大,讶其为奇,亦不足以概是书。于无可概之中而强求其概,亦不能于为大为奇之外破天以称是书。观者之不见其大,不见其奇,正因是书之不大而大,不奇而奇。若卒无以见其大、其奇,是为腐儒。以惊天动地之文章,岂尔之糟乱肚皮所能容者?”
忘俗老人序
序
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则言似后于功,而功似后于德矣。不知非言无以成其功,非功无以成其德也。由是而观,德与功与言非一而三三而一者乎。总之,欲观德与功者,必以观言始。故察迩言者有大舜;拜善言者有大禹。迩言者,浅近之言耳;善言者,明良之言耳。非明良不足见迩言之可察;非浅近不足见善言之可拜。呜呼!自古至今凡一切书史及一切经传合之小说鼓词,何一而非迩言,何一而非善言乎?无奈读者观者,或以咕哔而失先圣之意,或以热闹而负明士之心。将古人一片济世苦心付于东流,亦良足慨焉!今日者,不知著于何人之一部奇书,曰《金钟传》,披阅之下,汗泪交滴。虽类稗词野史,实足以证一贯之旨,异日者广为流传,勿以其浅近而忽其明良也,幸甚。阅是书时,当生敬谨心,当生畏惧心,当生勇猛心,当生谦退心。有此四心,然后可以阅是书。若执一隅偏见,谬参大成,是诚名教中之罪人。既为名教中之罪人,又焉得不为世道中之贼子?贼子,即沦于世道者也。即沦于世道,即堕于恶途者也。以一人而堕于恶途,尚得谓之人哉。凡我同人,庶勿因观是书而堕于恶途,庶勿因观是书而不得为人。苟能详体大意,化己化人,岂非是书之功?岂非是书之德?是书之功与德,岂非皆是书之言乎?余也不揣,敢将俚言为之序。
箪瓢主人序
序
世人皆可劝,惟自高者不可劝;世人皆可化,惟自是者不可化;世人皆可训诲,惟贪痴无尽者不可训诲;世人皆可成就,惟狂妄无知者不可成就。此四等人,与之讲圣道,则必曰老生常谈;与之论佛法,则必曰空言无补;与之谈道教,则必曰妖词惑众。噫,何其迷昧至此哉!以一人而迷昧至此,亦世所罕觏者,何举目四观,普天下多是类也。既如此,又何必劝之、化之、训诲之、成就之乎?奈吾佛慈心,卒有莫能息者。故正一子、克明子于无可拯救中强拯救之,则著此正学以醒世。虽至迷至昧者闻此亦当睡眼圆睁,黑心洗净,合掌称谢曰“此正一子、克明子何时之圣人也?”而正一子、克明子又何用汝称谢哉?然正一子者,一其心也;克明子者,明其心也。其所以一之明之于心者,亦不过曰孝弟而已。即尧舜复生,如来再现,老子来世,亦无以加乎此。由是而观,其有功于儒,有功于道者,即有功于吾佛也。既有功于吾佛,吾安得不肃然起敬以赞曰:
净土传灯,赖以不灭。
列为八卷,何异贝叶。
不起敬心,庶勿披阅。
千古正言,无过于这。自非道人序
一部金钟万古传,全凭俚语劝人间。
其中无限苦心血,朵朵红云捧上天。苦竹老人题
凭将文字作仙槎,舌本澜翻笔灿花。
莫道支离非圣谛,稗官原不入儒家。
千流万派自纷纭,大意何人与细论。
省识庐山真面目,源头滴滴漱槃槃。
钟声渺渺未全消,入耳应须破寂寥。
领取个中弦外味,杜鹃声苦雨潇潇。
经营惨淡意何知,点画从教辨鲁鱼。
多少深心言不尽,世人漫道是奇书。克明子自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