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刚刚对山东决堤之事放下心来,陕西道御史仲永檀呈上来一份密折,一看之下,乾隆再次陷入到了愤怒中。原来,仲永檀在奏折里说:步军统领鄂善接受了京城富民俞君弼一千两贿银,俞君弼丧葬出钱请了九卿为其吊丧。礼部侍郎吴家驹因为参加该葬礼收了吊丧谢仪银五百两,又吞分送给九卿炭金二千两。詹事陈诰在俞家陪吊,忙碌数日。与此同时,仲永檀还提到前往俞家吊丧的不仅仅只有九卿,就连大学士张廷玉也差人送帖,而徐本、赵国麟等都亲自前往俞家。
乾隆刚看完这份奏折,就气得甩到了御桌下面,吓唬了鄂尔泰、张廷玉、讷亲三人,他们相互对视,不知道什么事情惹得皇上如此生气。
“这简直太不像话了,再这样下去还得了,朕一直推行仁教,可偏偏有人不理会朕的用心,他们眼中还有朕吗?心中还有朕吗?哼!张衡臣,你看看这折子里都写了什么。”
乾隆之所以让张廷玉看,是因为其中所弹劾的几人均与张廷玉要好,而且其中也有张廷玉自己在内。张廷玉颤颤地从御桌下拾起奏折,一看吓了一跳,自己的名字也赫然在内,他一下就慌了神,原来皇上说自己不将他当回事,说他心中没有皇上,这条罪名要真是落在他头上,他张廷玉即使有九个脑袋也担当不起。
“皇上,臣未曾差人送帖,这实在是冤枉。”张廷玉一看完,立即磕头道。
“朕也相信你没有参与其间。”乾隆先稳住张廷玉,不过他不能让张廷玉就此轻松,“但是,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朕这次一定要好好查一查。鄂尔泰、讷亲你们也看看吧!”
鄂尔泰和讷亲见张廷玉直向皇上磕头,猜想这件事可能不轻,当他们看完奏折后,他们的想法得到了证实,这个案子不仅牵涉到九卿,而且连皇上信任的鄂善也受到了牵连。
鄂尔泰一看完奏折,心里不禁一阵暗喜:这下张廷玉等人要倒霉了。奏折中所弹劾的诸如徐本、赵国麟、吴家驹、陈浩等平时均与张廷玉友善,而与鄂尔泰则素有嫌隙。徐本与赵国麟均是大学士,也是乾隆颇为倚重的老臣,而这二人和张廷玉互通声气,在鄂尔泰看来是有些不能容忍,所以他时时在想着能将这二人给干下去。
“鄂尔泰,你认为这事该怎么办?”
“回皇上,奴才以为当交刑部调查。此次所弹劾之人皆为朝中重臣。因而奴才以为此事不得有丝毫马虎,当细查后再由圣上裁决。”
“讷亲呢?”
“奴才以为鄂中堂说得很是。奏折中所涉及之人皆为朝中重臣,卷入此案的人又多,因而奴才也以为一切当慎重。”
“好吧!着刑部侍郎杨嗣璟调查。”
但乾隆下了朝后,老觉得这样办显得不妥。因为杨嗣璟毕竟资历太浅,职位又低,只怕不能细查此事。这事儿绝对不能由杨嗣璟负责,我得派另外的人处理这事儿。但是派谁呢?乾隆却拿不定主意。
如果派鄂尔泰,势必会造成偏颇。乾隆心里也明白,折中所弹劾之人历来与鄂尔泰不和。要是只让鄂尔泰独承此事,鄂尔泰必将利用他手中的权力加重这些人的罪行,至少,到时候我想庇护也有些困难。如果派讷亲去,虽说讷亲不会有所偏向,但他夹在鄂尔泰和张廷玉之间日子也不会好过。如果派张廷玉去,此事更不能思议。那到底派谁去?而且更重要的是,乾隆不相信鄂善也会参与这件事,因为鄂善前段时间刚弹劾过内阁学士许王猷参加俞氏的葬礼。他怀疑仲永檀在诬陷鄂善等人,他必须派一个能明事理的人来处理这件案子,但这样的人实在难找。一个人不行,就派一个办案组!
乾隆想到这儿,很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高兴,剩下来的就只是挑选人员了。到底选几个呢?乾隆又陷入了沉思。最后乾隆初步决定选七个,但这七个办案成员又由谁来组成呢?乾隆首先想到的是张廷玉、鄂尔泰,这两个人无论如何也得入选这个办案组,还有讷亲,也得入选办案组,还有四个挑谁呢?这件事事关重大,没有王爷参加也不行,让弘晈去吧!
还得派另外一个去,派谁呢?和亲王弘昼不错,虽说弘昼不讨乾隆喜欢,但弘昼也并不惹乾隆讨厌,而且作为乾隆亲兄弟的弘昼与乾隆小时候的感情也不错,所以乾隆决定让弘昼也参加这个办案组。还剩下两个,还是派徐本和来保去吧!乾隆心想。来保是内务府大臣,很得乾隆欢心。就这样,七个人的办案小组初步决定下来。
第二天,乾隆宣布了这个决定,将杨嗣璟搁在了一边,只是让他办一些具体的、事务性的事。就这样,由弘璟、弘昼、张廷玉、鄂尔泰、讷亲、徐本、来保组成的七人会审小组开始了对此案的审理。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俞君弼原曾是工部凿匠,后来由于其为人机能,不多久便钻营成京城里的一大富豪。也许是他做的坏事太多,命中注定无子,虽然他不知去过多少庙,许过多少愿,烧过多少纸,但还是无济于事,他膝下还是无子,甚至连一个女儿也没有。
眼看俞君弼老两口已年过半百,可膝下尚虚,这下老两口可慌了,守着这么多财产怎么办?总不可能让这些财产随着他们老两口入土吧!还是得找一个继承人啊!于是,俞君弼老两口就从别人那儿过继了一个孙子,准备让他将来继承他们的财产。俞君弼过继了孙子后,便悉心调教他的小孙子,他的小孙子也很惹他欢心,为人也聪明,颇有其爷之风范。但是好景不长,等到其孙长到九岁的时候,俞君弼一次伤风感寒而卧床不起,虽经名医百般调治,但毕竟是老年人了,最后俞君弼竟然一命呜呼,撒手归天。俞君弼死之前,特立下遗嘱让其孙继承财产。
俞君弼还曾经收了一个义女,此女早已成婚,其夫许秉义却并非善徒。他贪财好利,时时都在打着他老丈人的主意。当他得知俞君弼收了一个义孙时,心里老大不高兴,他觉得本来该属于他的财产受到了剥夺,因此从此以后,他便望着俞君弼早死。因为如果俞君弼死得早,他就可以利用其孙年少之便趁机夺了俞家的财产。结果终如他所愿,俞君弼死得还算早,作为女婿,自然俞君弼的葬礼就由他主持了。
由于俞君弼之孙俞长庚还小,许秉义因此认为他夺取财产的时机到了。但俞君弼的遗嘱中明明写着财产由其孙俞长庚继承,怎么办呢?许秉义想起了与他同宗的内阁学士许王猷,他决定贿赂许王猷让他遍邀九卿参加俞君弼的葬礼,并答应凡到者均谢以重金。许王猷在许秉义重金的诱惑下,又加之同宗的分上便答应了下来。
但是,此事很快为步军统领鄂善得知,他便上了一折具告此事。乾隆一听自是十分气愤,下令将许秉义逮捕入狱,严加审讯,同时下令将许王猷革职查办。后来刑部审出许秉义确实想独吞俞君弼财产,乾隆恨许秉义目无国法,下令将其处斩。同时,乾隆还特地下旨,诫谕群臣不要到俞君弼家吊丧。
但是,乾隆一道谕旨并未能阻止九卿大臣前往参加吊丧。因为就在许秉义被杀以后,其妻继续许以重金贿赂众大臣前往。俗话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九卿众臣虽然遭到了乾隆申斥,但他们一想到仅仅去参加一下葬礼便能得银五百两,这实在是太诱人了,于是很多人铤而走险,尤其是礼部侍郎吴家驹。他吸取了许王猷的教训,先给许秉义妻说好,要银子一千两暂用,至于他自己的酬金则另算,并答应一定给她请来九卿重臣。许秉义妻虽不知吴家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答应了吴家驹的条件,先给了吴家驹一千两银子。
这一千两银子吴家驹想用来贿赂鄂善,并想鼓动鄂善也前往参加。但是,一件事情很快使他改变了主意,俞君弼的嗣孙俞长庚在其祖母的支持下也开始贿赂吴家驹,并且答应比其姑多拿二百两银子,吴家驹在这种重金的支持和诱惑下,转向替俞长庚卖力。
原来俞长庚一见许秉义被杀,但其姑还在为财产一事继续活动,俞长庚就与其祖母俞君弼的老伴商量与其让财产白白由其姑夺去,不如舍一部分保其大部。最后两婆孙一商量,决定拿比俞长庚姑给九卿重臣的钱更多的钱给参加葬礼的九卿重臣,他们首先瞧准的目标便是许秉义妻极力拉拢的礼部侍郎吴家驹。吴家驹经不住更丰盛的诱惑,他最后答应改替俞长庚请在京的九卿重臣,但是有一条,俞长庚必须得立即给他银子一千二百两,他等着要急用。而俞长庚也为着财产着想,当即给了吴家驹银子一千二百两。
吴家驹带着俞长庚给的一千二百两银子来到了鄂善家,他要实现他原本想为许秉义妻实现的目的。
“鄂大人,我今天特为俞君弼一事来与你相商。”吴家驹一来便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哦!吴大人,你如果是为这事儿来找我,你还是先回去吧!”鄂善态度非常坚决地说。
“哎,鄂大人,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上回你要是不奏又有谁知道呢?这回只要你不奏,保管没有谁知道。而且,俞长庚特托我给你送银一千两,希望你能参加俞君弼的葬礼,要是不能参加呢,也不要上报皇上。鄂大人,你我也是多年好友了,你想想,我们平时俸银才多少,而现在只要你保证不上奏,一千两银子就到手了。说实在的,鄂大人,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我实在替你可惜。再说,也只有对你我才敞开心扉说话,要是换上别人,我绝对不会劝他拿这一千两银子。”
一番感人肺腑的话打动了鄂善的心,确实,一千两银子相当于他半年俸银了,实在诱人。但他想起了乾隆的谕旨,他不能违背圣命。
“吴大人,承蒙你的好意,但我实在不能接受那一千两银子。我也实在不能保证我到时不去上报,因为我不想辜负皇上的厚恩。吴大人,你是知道的,皇上对我确实相当器重。而且,皇上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他最恨的就是别人辜负他的厚意。”
“鄂大人,也不是我说你。我不是给你说过了,俞长庚不要求你一定要亲自去参加俞君弼的葬礼,只要你到时睁一眼闭一眼,不上奏皇上就行了。这样即使有一天皇上知道了,也绝对不会怪罪到你头上的。而且,我还准备去张相府呢。”
“哦!你还准备去张相府,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吴家驹笑道。
“你以为张中堂一定会去吗?”
“我相信到时候张中堂至少会派人送帖去的。”
“哦!”鄂善陷入了沉思,张中堂要去可使他有些心动了。虽然鄂善与张廷玉关系不是很好,但是至少有一点使他感到安全,那就是张廷玉职位比他高,要是将来皇上怪罪下来,倒霉的也不是他自己。想到这些,鄂善答应接受俞长庚的贿银一千两,条件是不亲自参加葬礼。
吴家驹感到非常高兴,他从鄂府直接去到张廷玉府上。张廷玉比鄂善爽快得多,答应到时候派人送帖子去凭吊,不过,他同时也要求吴家驹等帖子到了俞家后要立即烧毁,吴家驹满口答应。接下来的事更是顺利,他到徐本、大学士赵国麟家里后,打出张廷玉的牌子来,二位大学士均很爽快地答应到时亲自去参加俞君弼的葬礼。拉上几位大学士、步军统领后,吴家驹又拉了一些九卿重臣,詹事陈浩自然在其内。
由于有九卿重臣的参加,俞君弼的葬礼举行得十分隆重,俞长庚也才赢得了那本来属于他但又几经周折才到手的财产,为此,他付出了其财产的十分之一。
虽然俞长庚此事做得很是隐秘,但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时在京城的仲永檀很快得到了消息,这也是为什么这事发生以后不久乾隆就知道了的原因。
张廷玉和徐本虽然均受命审理此案,但他们心里却并不平静,毕竟这是一起不光彩的事。自己审理自己的案子未免会招来闲话,这是张廷玉和徐本所顾虑的。不过,他们也理解乾隆想替他们开脱的一片苦心。张廷玉久居朝中,也知皇上对他和鄂尔泰的恩怨有所警惕和重视,这次自己和徐本被弹劾,而弹劾者又正是鄂尔泰的得意门生仲永檀,其中恩怨,乾隆自是看得出来,这真是难得乾隆一片苦心。
就在七人办案组审理鄂善之时,仲永檀又上了一折,折中写道:
“向来密奏留中事件,外间旋即知之。此必有串通左右,暗为宣泄者。则是权要有耳目,朝廷将不复有耳目矣。”这明显是影射张廷玉。因为自从康熙朝发明奏折这种形式以来,便规定奏折要严格保密,除皇帝和参奏者本人知道外,其他人一概不能得知,若有人将奏折内容泄露出来,当以律例论处。自康熙朝到雍正朝,因为泄密奏折而获罪者不知几人,所以朝臣对泄密一事也是看得相当重。
仲永檀在折子中举出了御史吴士功弹劾尚书史贻直一事被泄露的例子。吴士功是张廷玉的门生,很得张廷玉的赏识,张廷玉不知在乾隆面前夸过多少次吴士功的才气。吴士功弹劾史贻直一折还是上月的事,但就在吴士功上折后不久,朝中很快便传遍了史贻直被弹劾的消息,当时乾隆并未在意,现在仲永檀重新提起倒引起了乾隆的重视。
乾隆注意到,史贻直与鄂尔泰关系相当好。就凭这一点,乾隆就必须慎重处理此事。仲永檀乃鄂尔泰得意门生,吴士功又是张廷玉得意门生,而吴士功弹劾的史贻直又和鄂尔泰相当交好,现在仲永檀又弹劾吴士功,很显然,这是围绕着张廷玉和鄂尔泰两人展开的。从实质上讲,这是张廷玉和鄂尔泰的一次较量,鄂党想压倒张党。
乾隆最痛恨的就是拉帮结派,而由于张廷玉和鄂尔泰各久居要职,门生故吏自是特别的多,在利益的争夺中,很自然地便形成了鄂尔泰和张廷玉对立的两个集团。乾隆以前不知申斥过张廷玉和鄂尔泰多少次,要他们注意自己的行为,同时对于百官也不知申斥过多少次要他们别依附张廷玉和鄂尔泰,但利益的驱使使得他们将乾隆的话抛之脑后,鄂党和张党对立的局面并未稍有改观,乾隆也只得周旋于两党之间,尽量平衡两党的关系以免造成一党压倒另一党的局势。
这一次显然是有党争之嫌,首先仲永檀所弹之人大多与张廷玉交好,而仲永檀后来所弹吴士功泄密一案又是想为史贻直挽回面子。乾隆是何等精明之人,他早已看出这一点,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派张廷玉和徐本参加七人办案小组的原因,并非是如张廷玉所想是想开脱他们,乾隆决定在审了鄂善之后再了结此案。
鄂善敌不过七人办案小组的详细审理,终于承认了他曾收俞长庚贿银一千两。
乾隆失望了,他原本以为仲永檀是在诬陷鄂善,但不想事实果真如此。鄂善第一次还上奏揭发了许王猷,接着第二次便卷入了自己曾经上疏弹劾的俞氏案中,乾隆为鄂善而感到愤怒。这纯粹是在欺君玩法。
乾隆自己本是极为重视用人的天子,他在任用每一个大臣时总是从多方面考察,这也是他自己引以为自豪的事。乾隆从小受儒家思想影响极深,他对君臣关系看得极重,君信任臣,臣也要效忠君,这是乾隆对大臣的基本要求。但是,却想不到鄂善这样不效忠他。以前,他重用鄂善,是见他确实有才能、有忠心,但想不到鄂善一当要职后,便摈弃了他原来留在乾隆眼中的形象,这纯粹是在欺君。
乾隆最不能忍受的便是为人所欺骗,他从小便在心中发誓,他要像他的圣祖爷爷一样当一个英明的皇上。他佩服他的圣祖爷爷当政不几年便清除了当时的权臣鳌拜,他佩服圣祖爷爷在世时将天下治理得一片太平,而他更佩服的是他圣祖爷爷的精明。由于他从小就得圣祖爷爷宠爱,所以他对其爷爷的精明体察得入木三分。他当政后,一方面以其爷爷为榜样要求自己,另一方面也以圣祖爷爷时的君臣关系来要求自己与大臣的关系。
而这一次,乾隆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仿佛有人在他脸上扇了两巴掌。鄂善不但蒙骗自己,而且还公然不将自己的话当作一回事儿,这对于乾隆来说是万万不能忍受的。所以,乾隆决定要严厉地惩治鄂善。
下定了决心要惩治鄂善,乾隆又不免一阵伤心,要对自己宠信的大臣下手,毕竟不是乾隆所想干的。他在心里默默地念道:鄂善啊!鄂善,你为什么就非得将我逼上绝路呢?要是你不曾是我重用之臣,我也许还能放过你,但是你却是我重用之臣。鄂善啊!鄂善,你就别怪我心狠了,说句心里话,我实在是不想处置你,实在是你逼我这样的啊!
乾隆流着眼泪下了一道谕旨:赐鄂善自尽。当时有许多大臣为鄂善求情,其中包括鄂尔泰。但乾隆却一点也听不进去,他对鄂尔泰说了这样一段令人回味的话。“鄂善一人事小,朕用人颜面所失则大。似鄂善这种人,若再不明彰国法,则人心风俗将何所抵制?”
鄂善自尽了,在他临死前,他写了一道奏折向乾隆表示谢恩,“奴才无颜见皇上圣面,奴才也自知罪不可容,但奴才实在是感谢皇上对我的看重之恩。”当乾隆看到鄂善临终前上的这一折子,心中又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也没有挽回余地了,他只得下令好好厚葬鄂善,也算是他对自己曾经倚为心腹大臣的鄂善的一种补偿吧!
仲永檀因其所劾鄂善收贿银一案属实,乾隆决定升迁仲永檀,将他由陕西道监察御史升为左副都御史,仲永檀于是一下由地方官员升迁为三品大员。
“仲永檀,今后你要勤于政事,恪于职守,不要辜负朕意。另外,朕望你莫太趋附鄂尔泰,那样日久必受其害。”
这也算是乾隆对仲永檀的警告吧!不过,仲永檀也从中听出了皇上对其恩师鄂尔泰的一些不满来,不过,乾隆的这些话并未能使仲永檀惊醒,他还是热衷于追随鄂尔泰。
鄂善被处置,乾隆心里很是悲戚,因为这毕竟是他头一次这么重地处理自己的重臣。他为此事而食不知味,为此事忧心忡忡,为此事愧疚,他决定出去走一走,解一解心中那股因失去鄂善的郁闷。“对,为什么不前往承德去行木兰秋狝呢!”
但很快监察御史丛洞就站出来反对,他上疏说:“皇上心中惦念武备,欲巡幸于承德,行围于木兰,实在是居安不忘为的表现。臣只是担心这样侍从们会以狩猎作为乐趣,而朝中大臣由于皇上外出远行,也可能渐渐地生出安逸懒惰的思想,臣以为这都是一些小事,更重要的是如今朝政经纲刚刚整肃,在皇上的严申下营务废弛的情况也有所改变,所以,臣以为皇上应该暂时停止行围,从而以颐养天和。”
乾隆看着丛洞的这份奏疏十分不高兴,当即就命令张廷玉拟一份谕旨,以便重申自己行围于木兰的决心。
张廷玉是历经三朝的老臣,当然知道行围的重要性,所以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就迅速地代拟了一份谕旨,乾隆看了龙颜大悦,直夸张廷玉才思敏捷。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乾隆就带着众人开始了他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巡幸承德与木兰猎围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