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蓦地凝滞起来。
季处秀恍若未觉异样,继续说道:“哥哥难道不知么?姐姐这个病啊,需要每三个月就割开我的胸口取出两碗心头血熬成药汁饮下。”
季锦秀手中的手绢落地,夏无伤面色一白,按在脉搏的细白手指缓缓移开。
“这十几年,夏大夫都是要从处秀的心口取出心头血来医治她?”明铎不可置信的瞪着夏无伤的脸,怎么能这么残忍!
三年前,他爱的女子,陪着他在沙场厮杀,胸口中了敌人的毒箭,军医要求割开胸口放出毒血。刀片入肉,乌黑的血液汩汩流出,她痛不欲生,撕咬着他的手臂。
“是啊,虽然每次取血都有点疼,但是每天的饭都很美味。”季处秀语气天真,似乎不谙世事。
有点疼!岂止是有点疼!他猛地转头看着季处秀苍白的脸,心惊不已。
明铎皱着眉,心中愤怒翻滚,他仿若看见了他的冰儿那痛不欲生跳下悬崖的一面,而他胳膊处她的咬痕依然隐隐作疼。
手上青筋鼓起:“季锦秀,你怎么就忍心看着你的妹妹忍受如此折磨!”
明铎从没有对她这样过,更何况现在有外人在,季锦秀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灼烧,说不清楚是愤恨还是恼羞,她嘴唇颤抖,眼泪啪嗒啪嗒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把挥开放在夏无伤放在桌子上的药箱,药箱里的瓶瓶罐罐散乱一地,瓷瓶随着渣,装着药水的瓶子洒落一地。
季锦秀用手绢指着一片狼藉的药箱,泪眼朦胧的看着明铎说:“明铎哥哥,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我也不想要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我十几年每一次发病都是挫骨扬灰一样疼的生不如此!”
她艳丽多的小脸紧紧皱在一起,走过去,一把抓住明铎的胳膊,哭喊着:“明铎哥哥!我不怕十几年的疼,我怕看见母亲每一次看见我发病时愈加苍老的容颜,我怕父亲为我操碎了的心因为我的轻生而真的碎了,我真的怕看不见爹娘和明铎哥哥,所以即便是疼的生不如死,活的没有人样,我也要为了他们活着啊!明铎哥哥,我不想的!”说完,季锦秀像是用完全部的生命在哭诉,撕心裂肺过后的她瘫软在明铎的脚下。
明铎是个铁铮铮的汉子却也不得不被季锦秀的肺腑之言给感动了一把,看见如此娇弱的她晕倒,明铎心里更是愧疚。
他挂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多的怪罪锦秀。
他蹲下,抱起因为大幅度波动的情绪而晕厥的季锦秀,有些惊慌的看着夏无伤。
夏无伤在努力的克制自己的心疼,虽然他知道她说出这番撕心裂肺的话是为了什么。
“让她靠在床上。”夏无伤把背在身后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因为他手心不知何时沁出了汗。
“明将军,请你出去。”夏无伤收拾起地上的医药箱,对着明铎淡淡的说道,听不出悲喜,只是简单的陈述。明铎却从他平静温和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埋怨。
他顿住向外走的步子,停在季处秀身边,有些不忍的看着季处秀,然后问夏无伤:“那,处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