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不敢。”
“不敢?”明德帝冷哼一声,冷眸犀利暗沉地望着那一脸倔强之色的少年,“不敢?你便可在众目睽睽的闹市之中刺伤了朕御笔亲封的娇阳郡主;不敢?你便在这大雄宝殿之上公然抗旨悔婚,你若是敢了,那岂不是要弑君夺位,起兵造反了。”
“启禀皇上,荣华侯府老太君殿外负荆请罪。”
殿内冷凝若腊月寒冬的气氛顿时又是一窒,满朝文武的眸光瞬间又同时转向殿外。
谁不知道荣华侯府的那位老太君向来最为护短,荣华侯府满门忠烈,自从老国公及其三子分别战死沙场之后,这荣华侯府便开始闭门谢客,低调了起来,而先帝感念侯府一门忠烈,非但特旨赐封了荣华侯府老太君一品诰命的封号,还玉赐了丹书铁劵,只要侯府不犯下谋逆等不可赦的大罪,其他皆可减轻或豁免。
而侯府自从老国公与三位公子相继过世之后,满门也不过是留下了这么一条根,自然老太君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明德帝深沉的眸色晦暗难辨,就在那殿下垂首敛目的小太监额头冷汗涔涔,浑身抖若筛糠快要站不住的时候,终于大手一挥。
“宣。”
小太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慌忙倒退着弓着身子走出殿去,他也不想这个时候上赶着冲进来找死啊,谁让外面站着的是荣华侯府的老太君,人家手里还举着先帝爷御赐的丹书铁劵,他就是有是个胆子也不敢不通报啊。
随着一道道声音传出,一道苍老却腰背挺直的身影徐徐地走来,明德帝眯眼望去,顿时脸色铁青。
只见那道苍老的身影身着一袭暗红色的一品诰命夫人的朝服,额间一条紫镶玉的抹额,花白的发丝梳理地甚为齐整,发间别着一支凤点头的簪子。
只见罗老太君左手持着龙头拐杖,右手却托举着一道明黄色的锦缎,自从踏入殿中便目不斜视,直视前方,甚至连看一眼地上犹自跪着的孙子一眼都不曾。
“罪妇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罗老太君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殿内更是静的出奇,眸光却是都若有似无地扫过罗老太君那背后绑缚的荆条之上。
“老太君快快请起,最近身子可安好?荣德海,赐座。”
明德帝眯了眯眸子,对上老太君直视过来的眸光时却已是和颜悦色,似是刚才的恼怒不曾有过。
罗老太君却是偏偏不领明德帝的这份情,面色端严地望了一眼跪在身侧的孙儿,余光扫过不远处趴坐在地上犹自一脸黯然的少女,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徐徐道。
“皇上洪恩罪妇不敢领受,此次罪妇贸然上殿是来请罪的。”
明德帝望了望下方傲然而跪,脸色却微有变化的少年,故作诧异地道,“哦?老太君何罪之有,老太君身子不好还是快快起身吧。”
“皇上。”
罗老太君年轻时曾随夫上过战场,那性子素来直爽,如今老了也颇为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直接便打断了皇上的话茬。
而明德帝似乎也是知道这位老太君的性情般,倒也没有丝毫的怪责之色,只是面色温和而无奈地望着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