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朱掌事虽同是孙氏的人,但平日里一个行医,一个在厨房,从未见过面,相互间根本不认识,医者平日里都有一股子傲气,容不得他人对自己的医术有丝毫怀疑,虽然也曾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但被朱掌事一喝,就什么都忘了,当即毫不留情地顶了回去,还不忘为孙氏说两句好话!
顾佑之的身子,府医的话都是最好的证词,事情已逐渐明了,孰是孰非一看便知,府医虽然是府里的下人,但医者悬壶济世、行医救人的美德让他在府里颇受敬重,说话还是有一定力度的,因此顾老夫人没有丝毫犹豫就相信了他:“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夫人明鉴啊,奴婢是冤枉的,冤枉的啊……”朱掌事呼天抢地道。
“你的意思是大小姐和府医联合起来设计你一个厨房的掌事婆子?”顾老夫人冷笑道,果然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和孙氏一个德行!
朱掌事正绞尽脑汁地编着脱罪的说词,身后负责采买的韦婆子突然开了口:“启禀老夫人,奴婢那里也有一个账册,老夫人先看看再定罪也不迟。”
朱掌事一听韦婆子也有一本账簿,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这个韦婆子平日里就不入群,并不得夫人欢心,若非她是老夫人嫁妆庄子上管事的妻子,女儿碧春又是老夫人房里的一等大丫鬟,轻易动不得,夫人早就将她从采买管事的位子上拉下来了,不过此刻自己也不必太担心,毕竟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别想独善其身,她弄出个账簿也无非是为了脱罪,朱掌事暗暗出了口气,有证据不早点拿出来,害自己白白虚惊一场。
账簿很快就被取来,桂嬷嬷饶过顾寄松,直接将账簿交到顾老夫人手里。顾老夫人翻了翻,看着上面并不规范的记账方式,以及清汤寡淡的事物,蹙眉道:“这是记得什么?”
卫婆子恭敬的磕了一个头,道:“回老夫人,这上面记录的,是大小姐多年来的真正膳食。”
“什么?”顾老夫人惊了一惊,与桂嬷嬷对视一眼,又重新翻开账簿细看,越看脸色越难看,呼吸也跟着变得粗重,双手不自觉地抖着:“好!好啊!好……”顾老夫人边看边笑,那笑里蕴藏着噬骨的寒意,只看上一眼,就叫人浑身恶寒。
“娘……”顾寄松被顾老夫人怒极的模样惊着了,轻轻地唤了一声,顾老夫人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示意桂嬷嬷将账簿给顾寄松看:“我什么也不说,你自己看看,看看你的好夫人是如何将佑儿‘视如己出’的。”
顾寄松接过,匆匆翻了几页,“这不可能……”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账簿上记录的膳食,“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相比于手里的这一本,他更相信朱掌事手里的那一本。
府医一惊,难道老夫人和侯爷并不知此事?那情况不妙啊!
话已出口,再想改口怕是就难了,遂狠狠瞪了朱掌事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夫人不在,这等小事也瞒不住!
“韦掌事,夫人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害她?”朱掌事回头怒骂韦掌事,韦掌事面不改色地道:“夫人是对奴婢不薄,但奴婢是侯府的奴才,理应事事以侯府为重,不能因为小恩小惠就偏私求荣,昧了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