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闻言,面色一僵,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瞬间定格,如唱戏般骤然转变,实在精彩。
顾菱蕊愤愤地盯着咄咄逼人的韩奕芙,愈发觉得自己孤立无援,连带着将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几位贵姝也一并恨上了。
“韩小姐说的可是真的?”陶氏沉着脸问。
崔楚婷道:“千真万确,当时许多贵姝都在场,皆可以作证。”顿了一顿,瞥了眼神色微慌的顾菱蕊,诡异一笑:“我看二小姐所谓的姐妹情深,是急着帮郡主找出真凶吧!”讽刺意味十足,尤其是她嘴里的真凶,是一直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长姐,就愈发耐人寻味了。
四下里不少贵姝都点了头,表示确有此事。一个个都是年纪轻轻,少不更事的,没见过什么惊心动魄的大场面,潭邑郡主这次险些丢了性命的落水,差点叫她们吓破了胆。胆子小的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尤其是恭亲王妃的那句“意图谋害皇亲国戚是死罪,妖言惑众同样罪无可恕”杀伤力最大,她们只能实话实说,哪里还敢耍什么花样,就连平日里与顾菱蕊交好的贵姝们,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不敢与此事沾上半点关系。
“你胡说!”顾菱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不明白,明明旁边的小贱人才是真凶,为什么她还是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被追问的狼狈不堪的却是自己!
“够了!”恭亲王妃大喝一声,眉宇间早已听得不耐烦,她看向顾佑之,语气不善地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在真凶没有查清之前,顾佑之作为嫌疑最大的人,自然要承受她所有的怒火。
顾佑之端正了神色,恭谨地向恭亲王妃福了福身:“在证明自身之前,小女有个问题想问妹妹……”说着转头看向顾菱蕊,“妹妹说亲眼所见我将郡主推进水里,不知妹妹可还记得,我当时是用的哪只手推的郡主?”
顾菱蕊耿直了脖子,丝毫不输气势:“当然记得,姐姐用的是右手!”
顾佑之的眼角余光里,方丽瑶猛地抬头,眉头皱的更深了。没错,顾佑之死拉着方丽瑶不放的,就是右手!
“许是妹妹眼花,看错了吧!”顾佑之低声呢喃,似是在给顾菱蕊提醒。
“蕊儿绝对不会看错。”如顾佑之所料,顾菱蕊并未接受她的好意,言语神色皆极为肯定。
“妹妹再想想……”顾佑之仍不死心地劝着。
孙氏看着顾佑之淡定自若的神态,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她几次以眼神示意,提示顾菱蕊不要一口咬定,把话说死。奈何被胜利冲昏了头的顾菱蕊根本不在意,顾佑之的一次次提醒在她眼里根本就是垂死挣扎,就连面子上的波澜不惊看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强撑出来的,她才不会中那小贱人的奸计,想从她的话里找漏洞,没门!
顾佑之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状似不解,顾菱蕊见她哑口无言,心里乐开了花,小贱人,终于栽在我手里了,这次你死定了!
“顾大小姐可还有话说?”恭亲王妃脸色异常难看,似乎已经认定顾佑之就是那个推女儿入水的真凶。
“佑儿……”陶氏在一旁干着急,怪自己,都怪自己!是自己吩咐婷儿带贵姝们去园子里玩,才会出这等大事。落在平常世家女儿身上也就罢了,偏偏落到了郡主身上,恭亲王可是皇族嫡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即便国公府和伯阳王府联手保下她,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
“哼!”顾寄松在一旁早就看不下去了,此等逆女,失了亦不可惜!
“佑儿,快向王妃认个错,王妃大人大量,必不会与你计较!”孙氏在一旁痛心劝解,一副焦急万分的模样。
顾佑之无视孙氏的做作,视线始终不离顾菱蕊,似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我真的没有推郡主……”
顾菱蕊才不会给她反驳的余地,当即神色挣扎道:“姐姐,妹妹知道你因郡主为妹妹说话而怀恨在心,推郡主下水也许只是一时冲动,可事关侯府颜面,妹妹实在……实在不能当作视而不见!”
顾佑之樱唇紧抿,慢慢转身看向恭亲王妃,几个呼吸间的对视,突然像下了很大决心,道:“王妃明鉴,佑儿真的没有推郡主下水,佑儿……有证据!”
“证据”这两个字一说出口,整个暖阁都变得格外寂静,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寄松,他作为堂堂伯阳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当众审问,首先觉得不是心疼,而是浓浓的羞耻!如今见事情有转机,恨不能让顾佑之一次性说清楚,也好把他们伯阳侯府摘干净,却浑然忘了,顾佑之的转机,就会转嫁成顾菱蕊混淆视听、陷害嫡姐的危机:“什么证据?还不快拿出来!”
顾菱蕊心里一颤,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当时场面那么混乱,自己又做的那么隐秘,根本不可能有人看到!
那小贱人嘴里说的证据是什么?难道自己收手时碰的那一下被她察觉到了?顾菱蕊暗自稳住了心神,就算如此,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不是自己碰的,只要她拿不出证据,就算有再多人替她说话,就算此事有再多疑点,也无济于事。她如此宽慰自己,心里却仍有些惴惴不安。
孙氏一听有证据,就知道不好了,难怪那小贱人始终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原来是有证据在手,有恃无恐!
不等孙氏想出对策,就听恭亲王妃问:“什么证据,还不快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