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太子的背影,眉宇深皱,目光晦暗不明。皇上对太子向来都是很满意,很少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皇后不由得有些心慌,忙出言安抚:“皇上,太子也是一时气急……”
谁知她不说还好,一说皇上的脸色更加难看,他转视太后:“今日之事,母后不该给朕一个解释吗?”
太后面色肃穆地转着手里的佛珠:“皇上以为如何?”事到如今,辩驳已没了意义,只会让人觉得心虚,但她身为太后,后宫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败了,也要端着姿态,高高在上。
“朕以为?母后真希望朕将后宫这些见不得人的招数呈给西夷王子看?”皇上不禁火大,“朕早已说过,左相一族无以为继,封柳氏侧妃已是皇恩浩荡,母后何苦强求?”
太后脸顿时也沉了下来:“皇上真要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贵女和哀家翻脸?”
“名不见经传?”皇上气急,“顾氏御赫背后是国公府和伯阳侯府两大世族,放眼整个京城,除了公主郡主外,还有谁能越过她去?母后以为今日之事一旦传了出去,国公府会息事宁人吗?”
“那又如何,皇上是君,他国公府功劳再大也是臣,国公府胆敢公然反抗朝廷不成?”太后丝毫不肯退让。
“哼!”皇上冷笑,“朕是君,那太子呢?继儿还没继位呢!得罪了国公府,他的储君之路能走得平稳吗?成王在罹州虎视眈眈,就等着见缝插针,陷朝廷于危难,国公府是太子能得罪的起的吗?”
“顾氏御赫是太子妃的最好人选,太子娶了她便轻而易举的拉拢了国公府和伯阳侯府两族,这等利害关系,母后算不清楚吗?”
太后被皇上噎得面色铁青,死死地捏着手里的佛珠,无可辩驳。皇后见状忙道:“皇上,继儿天资聪颖,胸怀韬略,是储君的最好人选,皇上也很中意继儿继位,朝臣也大半都是支持继儿的,又何必费尽心思去拉拢中立派?”
皇后的声音越说越小,似也知道不妥,但都是她的心声,皇上既然属意太子,一道圣旨下来,太子不就名正言顺地登基了吗?何必看那些朝臣的脸色!
再说国公府是出了名的中立派,从来不愿涉足皇权之争,焉知娶一个顾长姝,就一定能拉拢国公府!
最关键的一点,皇后之所以敢在皇上气怒时迎风而上,为左相一族争取权益,跟如今后宫的形式大有关联。
明皇贵妃圣宠正眷,几近独宠,若不强大母族,待太后凤驾殡天后,她这个后位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立柳朗月为太子妃,就等于在无形之中给她增添了一道助益,有利无害。至于朝堂的形式,谁说她不曾考虑过,只不过仗着皇上对太子的器重,多少有些有恃无恐罢了!
“天子登基乃是顺应天命,母后和皇后如何笃定太子便是真命天子?”自古有多少太子手执先皇遗诏登基,后又被兄弟拉下皇位的?圣旨若那么好用,他又何必费尽心思为太子拉拢朝臣,踏石铺路?!
太后和皇后闻言皆是一惊,皇上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皇上深吸口气,叹道:“母后,您是凤命所归,天下女子的表率,后宫不得干政理应记得比谁都清楚。太子选妃事关朝政,而不是为谋私利,左相毕竟是太子母族,就算柳氏不入宫,待太子登基之日,会亏待了他们吗?”
不等太后开口,皇上便负手离去,徒留太后与皇后无语相对,忧心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