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菱蕊被吓得浑身一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紧闭着嘴不肯开口。见女儿被逼到如此境地,孙氏心疼的无以复加,走上前一把将顾菱蕊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好女儿娘亲在呢,不怕,不怕啊!”
孙氏现在也是满心满眼的疑惑,事发时,她正在暖阁与贵妇谈天,忽然听闻丫环来报郡主落水了,就匆匆忙忙地和众人一块跑了过来,隐约听到了蕊儿和那两姐弟的对话,难道真是顾佑之将潭邑郡主推下水的?
孙氏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若是如此,就太好了!她正苦于如何将那小贱人除去,她就自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谋害皇亲国戚可是死罪,即便国公府有那能耐保她一命,那她也是将恭亲王府得罪了彻底,往后的日子……啧啧……想想就觉得解恨!
看来她得添把火候,帮这小贱人将这罪名坐实了才好!
“蕊儿,我的好蕊儿,可是你亲眼所见有人将潭邑郡主推下水的?事关人命,可出不得差错啊!”
顾菱蕊躲在孙氏怀里,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头却点得很干脆:“是蕊儿亲眼所见!可是蕊儿宁愿自己看不见……呜呜呜……”
恭亲王妃几乎陷入癫狂,只见她指着顾菱蕊道:“你若不说,我就认为是你干的,我要让整个伯阳侯府都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人群中突闻一声男音:“这位姑娘真是奇怪,刚才还义正言辞地痛批自己的嫡姐,这会儿倒是缄口不言了!”大家都知道的事,瞒着还有什么意义吗?女人的心思真是猜不透!
顾菱蕊听到这话,知道不能再演了,再演就过了。遂“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指着顾佑之语无伦次道:“是姐姐……是姐姐推了郡主……”
“不可能!”陶氏安排着请太医之事,所以来的晚了些,她一把拉住顾佑之,护在了身后,阻隔了恭亲王妃吃人的目光。
“佑儿恭谨知理,怎么会犯下此等大逆不道之罪,我劝顾二小姐还是想好了再开口!”
“德宣夫人说话注意分寸,若非蕊儿亲眼所见,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陷害嫡姐。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即便佑儿是国公府的嫡亲外孙女,夫人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徇私舞弊!”胜败在此一举,孙氏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尊卑。
不敢?我看她胆子大了去了!陶氏冷笑:“话是如此,那也不能只听蕊儿一面之词,万一是哪个居心不良的陷害佑儿,岂不真叫那贼人奸计得逞?对簿公堂也要讲个证据!”
这话就差没指着顾菱蕊鼻子骂,这指正不论从谁嘴里说出来都有待查证,就是从顾菱蕊嘴里说出来,她一个字都不相信,和孙贵妾同气连枝的,能有什么好货色!
孙氏被噎的说不出话,见周围的贵姝一个也没有站出来为顾菱蕊说话,心里开始打鼓:此事不会真的只有蕊儿一人瞧见吧?
她看看顾佑之波澜不惊的脸,再看看不省人事的潭邑郡主,心慌的厉害,开始后悔自己不问清事实就张扬着要把事情闹大的冲动。
况且,此事真如蕊儿亲眼所见那般,还是蕊儿……孙氏捏了把冷汗,不敢往下想。
“佑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寄松黑着张脸,眼底怒火涌动,恨不得将顾佑之烧出两个窟窿来。
顾佑之朝顾寄松欠了欠身:“郡主身子要紧,事发经过,佑儿稍后说个爹爹听!”
话音一落,就有丫鬟来报,御医已经进府了。
陶氏忙安排人将潭邑郡主带到暖阁内室候诊,恭亲王妃有令,今日在园子里的贵姝一个都不得离开,她要彻查此事,严惩真凶,为女儿出这口恶气!
于是,众位贵妇携着各自女儿又重新聚在暖阁,一同留下的,还有前来看热闹的男眷们。
顾慎之执意不肯离开,被得了顾佑之吩咐的崔荣昊给强硬拖走了,这些腌臜事她来承受就好,她不愿慎儿也卷入其中。
御医在内室为潭邑郡主诊治,恭亲王妃留下两个丫鬟伺候,怒气冲冲地来到正厅,盯着站在正厅中央的两姐妹,语气阴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菱蕊还在抽抽搭搭地掉眼泪,她看向顾佑之,似乎是自以为掌控了全局,因此并不急着先声夺人。而顾佑之方才在岸边尚不屑与她争辩,这会儿更不会去抢开口的时机,只冷眼看她演戏。
“蕊儿,你尽管说便是!”事已至此,孙氏除了配合顾菱蕊将戏演的逼真,并推到顾佑之身上,已别无选择!
“是……是大家一起在岸边看鱼,蕊儿看到姐姐推了郡主一下,郡主就掉进水里了!”
闻言,顾佑之不动声色地瞥了方丽瑶一眼,方丽瑶正蹙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恭亲王妃并非等闲之辈,单看她出身不高,又无男嗣傍身,却能将恭亲王吃的死死的,坐稳王妃位便知,此人绝非好糊弄的女子。她凌厉地看了顾佑之一眼,似乎并未全然听信顾菱蕊的片面之词,又冷声质问:“你说你看见她推了邑儿一把,可是看清楚了?意图谋害皇亲国戚是死罪,妖言惑众同样罪无可恕,我劝你想好了再说!”
顾菱蕊神色一紧,忙已举帕拭泪掩饰,她自认此事毫无破绽,遂笃定道:“回王妃,蕊儿看清楚了!”
“除你之外,还有谁看清楚了?”
顾菱蕊四下环顾了一圈,视线在方丽瑶身上顿了一下,方丽瑶正在凝神思考,并未收到她的暗示。
见无人出来帮自己说话,顾菱蕊咬咬牙:“回王妃,蕊儿不知!”
“你们呢?可有谁看见了?”恭亲王妃目光转向在场的贵姝,有个胆子大的女子站出来回话:“我们当时的心神皆被水里的鱼儿吸引了去,只在郡主落水时听顾二小姐喊了声,是顾大小姐将郡主推进水里,我们并不曾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