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楚婷和韩奕芙面面相觑,她们不是说是太子派人将佑儿带走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变成太后了?
瑞敏神色诚恳,不见半点心虚游疑,即便偶尔露出几分忧色,也是频频望向跪在大殿中央的自家小姐的,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妥。
许嬷嬷见瑞敏的嘴巴撬不开,不由得一阵心急,虽然明明知道瑞敏在说谎,但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不是,若是一味的逼供,反而会引起众人的怀疑,也有损太后威严。
既然这个小丫鬟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干脆就从御赫县主另外两个丫鬟入手好了,她就不信御赫县主手底下的丫鬟个个都撒谎成精!
只要找到一点点漏洞,她就有办法反咬一口,说不定还能治御赫县主一个诬陷太后之罪!
“御赫县主其余的丫鬟何在?”许嬷嬷冷面无私道。
迎丹和妙丹忙上前几步,跪在瑞敏身边回话:“奴婢参见皇上,太后,皇后,参见各位主子!”
“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的主子,到底是被谁带走的?”许嬷嬷的声音骤然抬高,苍老的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狠厉与杀伤性,仿佛只要两人说错一个字,就会被撕成碎片一般:“老奴奉劝你们一句,当着皇上太后的面,最好是实话实说,否则就是罪同欺君,九族该诛!”不难听出其中的威胁之意。
太后和皇后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疑惑与愤怒。
她们不明白,原本天衣无缝的一出戏,怎么会在一开始便状况百出?先是派去的宫女不明不白地死了,这会儿又被一个小丫鬟咬得死死的,好戏还没开始呢,就处处受牵掣,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是自己派去的眼线说,御赫县主自打进了物和宫庭院就再没出来过,她们都要怀疑是不是她暗中布下的这一切!
迎丹和妙丹也是一头水雾,她们不知道瑞敏为何会一夕之间扭曲了事实,但公堂之上最忌内乱,无论瑞敏说的是真是假,她们都必须要统一口径,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她们没有什么撒谎成精的本事,唯有爱护小姐,保护小姐一条人生格言,别说是诛九族了,就是九族之内无一全尸,来生投胎猪狗,她们都绝不会做出任何对小姐不利的事。
“回嬷嬷,瑞敏没有说谎,来人的确是说奉了太后之命。小姐身子向来孱弱,夏季尤甚,奴婢记得当时小姐因困顿行动缓慢了些,那姑姑还催促说莫要让太后等急了!”既然是睁眼说瞎话,干脆将谎给圆全了。
许嬷嬷一怒,刚要再说什么,突闻西夷太子道:“她们说的没错,御赫县主在物和宫见到本殿时,的确说是受了太后传唤!”
言外之意,若非事实如此,口径怎会如此一致。
他并非帮助顾佑之,只是想找出幕后黑手,以报设计之仇!
西夷王子如实说了,许嬷嬷后来的话自然是被挡了回去,她忧心地看向太后,等待太后的下一步指示。
“可也保不齐是御赫县主提前回去和婢女串好了口供!”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查!”许久不曾出声的皇帝一声令下,立马有几个奴才领命下去,分别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汪澜福,太后身边的大太监洪权安,太子束身太监奉己,和西夷王子的随从。
看来很多人都对这场调查的公平性起了疑心,毕竟这是在宫里,对于上位者来说,想动点什么手脚简直轻而易举,不过有西夷王子身边的人监督的话,也就不必担心了,圣天泱泱大国,总不至于在挞蛮边族眼下动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王子可是始终与御赫县主在一起的?”似乎是知道太后问不出个所以然,皇上干脆接要,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必须要查清,否则和亲换来的共荣局面就会成为泡影。
罹州久攻不下,确实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再起战乱!
西夷王子朝皇上拱了拱手:“本殿进门时,只看见一具死去的宫女尸体,而御赫县主,是从门外进来的!”
“门外?”人群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窃窃私语声,难道顾长姝真是临时跑回去串通口供的不成?
“御赫,你怎么会从门外进来?”皇上沉声问道。
回圣上话前总是要先行礼的,顾佑之因为本身便是跪着的,因此只能规规矩矩磕一个头:“回皇上,说来也怪,那姑姑急急忙忙将臣女带去后,步步不离地跟着臣女,仿佛怕臣女跑了是的,就连臣女要去如厕也不行,后来臣女实在……憋不住了,才央求那姑姑放臣女前去,那姑姑虽是应允了,却仍旧紧跟着跟着臣女,死死地守在茅房门口,只是后来臣女出来时,却不见了她的踪影,臣女以为她先回去了,于是也不敢耽搁,匆忙赶了回去,却不想进门后看到的竟是西夷王子,而那姑姑已经……”
“哼!如此严防死守,必有猫腻!”韩奕芙冷声道,“臣女还从未听说下人监视主子的!”
“韩姐姐,不得无礼!”顾佑之小声提醒,皇宫大内不比外面,一个弄不好,整个家族都要搭进去!
皇上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多半是觉得韩奕芙所言正中靶心,丢了圣天的颜面。
“那宫女如此反常,御赫县主就不曾起疑吗?”皇后目光从皇帝脸上淡淡拂过,温声问道。
顾佑之恭谨回话:“回皇后娘娘,臣女也曾起疑过,但也只是一闪而逝,一则臣女以为,身处皇宫大内,总是安全无虞的,也不曾想谁敢胆大包天到假传太后懿旨。二来,臣女也想,万一真是太后召见,臣女这番疑东疑西的,岂非是对太后不敬?遂留了下来……”
“你从茅房出来后,可发现了什么异常?”皇后又问。
“回皇后娘娘,不曾!”
“既然你发现殿内之人是西夷王子,而非太后,为何不早早离去?”
顾佑之绢着帕子佯装触了触眼角,借着帕子的遮挡,向西夷王子投去了一抹只有在他的角度才能看到的含羞带怯的目光,得到的回敬,却是西夷王子深含警告的瞪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