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万物避暑,唯有了此不疲的鸣蝉鼓噪腹腔远近嘶鸣,聒噪无边炎夏。
顾佑之惬意地靠在榻上,所处暖阁位于水池边,水汽氤氲,席卷无数暑闷,另有迎丹从旁打扇,时时拂过阵阵清凉,倒也不失为午休的好环境。
顾佑之只靠了片刻,便陷入了睡眠。
迎丹估摸着差不多了,停下扇子,正解下纱帘,欲叫她好好歇息,妙丹匆匆走了进来,面色隐有焦虑:“小姐可是睡了!”
迎丹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望了眼榻上:“正睡得香呢,怎么了?”
“门外来了位姑姑,说是奉太子之命带小姐前去一叙。”
迎丹和瑞敏对视了一眼,立马警觉:“小姐和太子?有什么好叙的?”
妙丹摇了摇头,这也正是她担心的,“看那姑姑的模样,不像是好打发的,大有不带走小姐誓不罢休的意思,我们……”
迎丹蹙着眉头,叹了口气,只好唤醒顾佑之,她们总归是个丫鬟,不能擅自替小姐做主,更何况此处是皇宫,一个行差踏错,将会被治罪的。
顾菱蕊和孙苇儿密谋了许久,再三确认周密无缝了,才从她那里出来。
顾菱蕊是由着孙府的名头进的宫,休憩的暖阁自然也与孙府小姐的安排在一起。她并不急着回去,心头的大石终于有了归处,身上的每一处神经仿佛都在额手相庆,叫嚣着成功的喜悦。
如此势头之下,她哪里还有心思睡觉,眼前不断闪过的,都是顾佑之众目睽睽之下出丑的惨状。
女子名节大过天,潭邑郡主当年是何等的风光耀眼,放眼全京城,只有她能与静澜郡主分庭抗礼,站在公主面前也不见矮三分势焰,结果只因去年国公府赏菊宴上落水,被崔表哥所救便元气大伤,从此默默无闻,一落千丈。
记得那时在场之人多为女眷,潭邑郡主尚且打击至此,若是男眷俱在,又会是何等光景呢?
静澜郡主说得对,顾佑之太过难缠,不似潭邑郡主骄纵跋扈的斤两,若是一击不成,定会遭她反扑,这亏自己和娘亲没少吃。
对付顾佑之,要么杀了她,永绝后患,要么将她远远送走,断其后路,否则终究是块心头病,待其长成恶疾,再想剜去恐怕就难了!谁说太子只选一次妃?顾佑之正值妙龄,进宫的机会有很多,阻止得了一次,还能次次都得手么?
所以,这一次,只许成,不许败!
不知不觉间,顾菱蕊来到了御花园太液池边。这里正是她和孙苇儿密谋置顾佑之于万劫不复的深渊。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心中默默祈祷:神明在上,若听得小女心声,请助小女一臂之力,直接淹死小贱人算了,也省得自己往后的诸多谋划!
正出神间,忽见远处人影一闪,顾菱蕊放眼望去,看清那人样貌后,下意识慌忙躲闪,避到了树后。
夏擎翊!他怎么也进宫了?
想到早前那人对自己的多番纠缠,她心里就一阵憋闷,一个落魄如尘土的皇子而已,也敢肖想她堂堂天之骄女,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看来往后要小心了,万不能与他碰上,万一他再纠缠自己不放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