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嬷嬷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夫人说得什么丧气话!奴婢们心甘情愿伺候夫人,什么报答不报答的,真是折煞奴婢了!”
梨珍道:“是啊夫人,一时的逆境代表不了什么,夫人当年不也是从此般逆境中翻身的吗?大小姐不过是一时好命罢了,当年的崔夫人如何?老夫人疼着,国公府护着,最后还不是成了夫人的手下败将!奴婢相信夫人一定会复起的!”
梨珍打孙氏嫁进侯府时便跟在她身边伺候了,论年龄,也算是半个嬷嬷。当年孙氏是如何一步步爬上主母之位的,她都看在眼里,这次也是信心十足!
崔氏的嫁妆单子取回来后,顾佑之连夜带人点对。物件儿好查,一个保一个的,对起来也容易。孙氏虽心术不正却并非沉不住气之辈,再眼馋也不敢公然将嫁妆里的名贵物件据为己有、买卖送人,充其量就是摆在自己屋子里过过眼瘾,待时机不对,再放回去。因此,物件儿中除了被厨房婆子偷出来又被顾佑之扣下的,倒是一件不差!
剩下的,最容易做手脚,查起来又最繁琐的,当属金银钱财了。顾佑之带人没日没夜的查了整整两天,才将亏空的银子统算出来——整整两百五十八万两!
数据一出来,就连顾佑之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孙氏,当真是胆大包天!
整个伯阳侯府一年的产业收入,囊括所有的店铺庄子也不过五十万两,孙氏满打满算掌府不过七八年而已,也就是说,她每年平均要从这嫁妆中拿走三十多万两银子!
果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难怪脸都吓青了,两百五十八万两银子,就算整个侯府不吃不喝,也得还个四五年,孙氏这是吞下了,却消化不了,噎住了,且严重到致命的地步!
“我的妈呀!”妙丹拍了拍胸口,若不是反复核对了数遍,她绝不敢相信孙姨娘会贪婪至此,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这下姓孙的不死也难了!”瑞敏冷笑道。
“就算大小姐不要她死,她也活不下去了,背了这么多债,这辈子要怎么活啊!”迎丹喃喃道,秀气的脸上震惊的痕迹还没有完全褪去。
“还是叫她死了算了!”妙丹沉着脸道,“有她活着一日,咱们就别想安生!”那些银子合该是小姐和少爷的,一想到孙姨娘和二小姐这么多年来拿着夫人的钱穿金戴银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她就一肚子气!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顾佑之笑了许久,她一直苦于抓不住孙远儒的狐狸尾巴,这次终于寻着入手的地儿了!
“我要她的命做什么?她的命,在我眼里一文不值!至于她能否还上这亏空的银子,我也不在意,我唯一关心的,是这银子花在了何处!”
妙丹三人闻言面面相觑,小姐不说她们还真没注意到,只凭一些吃穿哪里会用得上这么多银子!
以孙姨娘唯利是图的性子,她们也绝不相信孙姨娘会将这些银子用于府上开销!
那么这些银子去哪儿了?
“小姐……”
“夜深了,碧霞你先回去,势必要将查对的结果一字不落地转告给舅母,舅母知道怎么做!”碧霞是陶氏的人,借着送嫁妆单子的由头过来,就一直没走,为的就是在第一时间将信儿送进国公府。
顾佑之毕竟是伯阳侯府的小姐,有些事她不好出面,就只能请国公府代劳了!
这边,瑞敏刚瞧瞧送碧霞出了门,那边孙姨娘派去孙府求援的丫鬟就趁着月黑风高做掩护,鬼鬼祟祟地跑进了翠竹院,怀里还抱着个包裹。
不久,翠竹院正房里便传出孙氏愤怒的惊呼:“什么?三万两?”
看着包裹里零零碎碎的银子、银票和少量不是很值钱的珠宝,孙氏好不容易升起的星火希望,仿佛遭受了一阵风的摧残,“怎么才这么少?”
“回夫人,孙大人说府上开销大,一时间凑不出那么多银子,这三万两银子还是这两天东拼西凑来的!”小丫鬟如实道。
孙氏气得瑟瑟发抖,这些年来,她搬进孙府可是两百多万两巨款,结果他们浪费了两天时间,却只弄出三万两银子糊弄她!
不对,一定是她们弄错了!爹爹不会这么对自己的,他还指望着自己助他升官呢!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
“香月,你再去孙府走一趟,就说这些钱远远不够,让爹爹再想想办法,钱财乃身外之物,等到我复位了,定会加倍补偿孙府!”
“哎!”唤作香月的传信丫鬟连连应着,趁着夜色正浓又返回了孙府。
孙氏身着亵衣,原本是打算就寝的,这下也别想睡了!
胡嬷嬷五味杂陈地将银子收好,心里很不是滋味,夫人这几年拿回去的银子也不少,怎的用上他们了,就好意思给这么一点儿!
“不行!”孙氏心里烦躁难忍,只听她自言自语道:“不能再等了,明儿个一早我就去求侯爷!”拖得越久她心里越不踏实,顾佑之那边也该查得差不多了吧!
第二天一早,顾佑之去寿辉堂给老夫人请安时,顺便带上了昨夜查好的账本,吉祥话儿一说完,便双手奉上,给老夫人过目。
顾老夫人只看了眼写在最前面的亏空数额,惊得手上一抖,温热的茶水撒了一身。“佑儿,你、你没弄错吧?怎么会这么多!”
偷卖嫁妆的事多少她心中有数,孙氏有几分能耐胆色她还是清楚的,要说她偷偷挪用些银子还说得过去,拿东西出去卖是决计不会的。
可是就算是挪用银钱,她应该也只是用在吃穿方面,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