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正想着给这个长女安排一门“好”亲事,尚书府就巴巴地送上门来了,不是天赐良缘是什么!
要说这尚书府的公子,可是极品中的绝色,从小风流债就数不清,十二岁就有了通房丫头,十四岁时还把一个青楼女子的肚子搞大了,那女子偷偷诞下孩子,找到尚书府,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简尚书为了平息丑事,匆匆忙忙将儿子随着国公府世子一同送往边疆历练,说是历练,不过是躲风声罢了。就是不知道后来尚书府如何处置了那个孩子,若是那孩子还活着,那小贱人嫁过去,可就直接当娘了,她再能生,嫡子的位置也轮不到她孩子的头上!
一想到让这小贱人也饱尝一下自己这十多年的不甘与憋屈,孙氏的心情就出奇的好。梁氏虽然问的是顾佑之和蕊儿两个人的婚事,可在她心里,已经认定梁氏看上的是顾佑之,否则怎么好巧不巧的,在陶氏给那小贱人立威之后,就等不及贴上来了呢?定然是瞧上了这小贱人的身份无疑!孙氏在幸灾乐祸的同时,还狠狠地鄙视了梁氏一番。
“两位贵姝看起来也不小了,为何还不曾议亲?”有人问,“莫不是国公府的门槛太高,看不上我们这些世家子弟?”世家子弟看不上眼,那下一步只能是皇亲国戚了。
孙氏莞尔一笑:“哪里的话,两位贵姝是我们侯府的手心宝,挑夫婿自然是要慎之又慎,不求家世显赫,只要人品周正,能真心对两个姑娘好就行!”
梁氏趁机打趣:“女大不中留,当心留来留去留成仇了!”
孙贵妾接话道:“简夫人说的有理,看看顾长姝今儿的一身大红,莫不是急着出嫁了?”
孙贵妾这话就有些过了尺度,好好的姑娘谁会整天想着嫁人的事,传出去不知要被如何诟病呢!可当作玩笑话说了出来,就算言不得体又如何,顶多说她说话口没遮拦,谁能说她有错?也就正妻陶氏会不痛快,自家妹妹可满意着呢,孙贵妾才不会忘了谁对自己助益最大。
果然,陶氏脸色一沉,语气冷厉道:“孙姨娘说话注意分寸,别平白无故的失了国公府的脸面。”
孙贵妾娇笑一声:“瞧我这口没遮拦的,实在是……”她看向孙氏,面含愧疚:“妹妹千万莫要怪罪姐姐!”
孙氏笑笑,正要作答,顾佑之不在意道:“母亲自然不会怪罪孙贵妾,正妻出嫁皆身着大红霞帔,可不就是佑儿身上的颜色,贵妾看顺了眼,一时想歪了,也无可厚非。”孙贵妾装作有口无心,顾佑之装得比她还像。
孙氏两姐妹闻言神色皆不怎么好,两人当年均是已纳妾之礼从侧门抬进夫家,尤其是孙采茹,当年身着粉红出嫁,是她毕生最大的缺憾,虽然如今她升至伯阳侯府正妻之位,但当年的缺憾却是无论如何也填补不了了。
顾佑之细抚茶盅的纹理,感受着由指尖传来的热度,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她倒是不怕得罪人,在场之人大多为原配出身,即便偶有继室,大多也是凤冠霞帔、明媒正娶进门的。对于她的话,众人才真是当作玩笑一笑而过,没人会往心里去才是!
孙氏再没开口,坐在她身侧,顾佑之轻而易举地看到她握着茶杯,青筋毕露的手背,足以见得她心里的怒火燎得多旺,也不知是怒自己当年妾室的身份被顾佑之隐晦重提,还是怒孙贵妾无事生非,拉她下水。
不少贵妇眼中多了几分蔑视,她们平日里最恨的,就是家里狐媚魇道,无事生非的妾室。同样端着主母身份,极易同仇敌忾,看着孙氏两姐妹的眼神都不太友善,不过大多都是冲着孙贵妾去的,孙氏毕竟是伯阳侯夫人,不能做的太明目张胆就是了。
孙氏一再压制自己的怒气,笑着将点心往顾佑之面前推了推,强撑着一副慈母的尊容:先让你得意着,终有一天,她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望着对面的梁氏,孙氏恨不能现在就上前将顾佑之的亲事定下!
“众人皆知已故的衡南王妃爱着梅花妆,见了王贵姝的梅花妆才知何为绝色,再见顾长姝,当是惊为天人,赶明儿我也画一个去!”有贵妇说笑。
当即有人驳她:“梅花出美人,却不是人人都适合,你想沾染美色,也要有顾贵姝和王贵姝的倾城容貌才是!”
顾佑之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坐在角落里安静饮茶的王玉凝,她身份尴尬,不好太醒目,坐在那里也算识大体。
王玉凝如今二十有七,又嫁过人,比在场的个别贵妇都年长,一句“贵姝”倒是给她叫年轻了。
衡南王妃未出丧期,她的名分迟迟定不下来,现在也是无名无份的住在衡南王府,与衡南王出双入对。世家贵族对这种行径往往是不耻的,可谁叫衡南王是亲王,虽是庶出,那也是正统的皇室血脉,又正得皇帝重用,将来许了王玉凝名分,即便是个侧妃,那也是皇亲国戚,比她们这些世家贵妇都要尊要,自然也是值得巴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