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佑之只当听一只疯狗乱吠,耳朵受些煎熬罢了,连看也懒得看她一眼。孙氏尚知有求于人时放低态度,这顾菱蕊凭什么认为在她如此吵骂下自己可能将解药交出来?!
顾佑之和迎春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真是愚蠢之极!
嚷了半天仍不见有人搭理,顾菱蕊自然就不乐意了,于是便跑去跟顾寄松告状,说的也无非是些不着边际又没有证据的话,顾寄松胸腔里的怒火早已经翻云覆雨,被老夫人方才的不适一搅,正要发作,顾菱蕊就自己巴巴送上门了,儿子的性命都快保不住了,顾寄松哪里还有心思看女儿这副叫人憎恶的嘴脸!
尤其是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孙氏就是真凶,明明做错了事还不自知,卯足了劲儿也要将错误推给别人,眼前顾菱蕊这副不思悔改的模样和孙氏简直是如出一辙,当即一巴掌挥了过去。
和着响亮的一声,顾菱蕊尖叫着倒在孙氏身边,似乎晕了过去,但眼睛尚未完全闭合,不过却也是目光迷离,毫无反应,跟晕死过去差不了多少!
“蕊儿……”孙氏一心扑在儿子身上,女儿遭此待遇她也心疼的厉害,一时间又是儿子又是女儿的,左右兼顾不暇,想看儿子吧,女儿还晕着,想看女儿吧,儿子又是那副模样……
正在她左右为难之际,外间突然传来人声,尚未来得及竖耳细听,瑞敏便已拉着一个白衣药匣的人进了门:“快过去瞧瞧,可还有救?”不待众人看清他的样貌,瑞敏就将人甩到床前。
那人眼神一落在顾怀安身上便一动也不动,饶是身边围着位高权重的伯阳侯以及金银富贵的顾老夫人,也不见他分一分眼神给他们。
顾佑之自然知道此人谁,她是觉得这茅义生能够委以重任才将他拉近局中的,再看他此刻的种种表现,不觉得又对他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权势富贵摆于眼前而不曾有一丝分心者,果然担的起“医者仁心”这四个字!
“请各位先行出去,在下要为这位小公子医治了!”茅义生摸了摸顾怀安的脉相,拱手下了逐客令。
“郎中,我的孙儿可还有救?”顾老夫人颤颤巍巍地问。
“老太君放心,在下必当全力一搏!”茅义生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但他坚定的目光以及沉稳的姿态却让人心生叹服,当真要比那个草菅人命的狗头郎中做作的姿态强太多了!
“那……老身就把孙儿交给你了……”顾老夫人还想说若是他能医好顾怀安,侯府会给他什么许诺,话到嘴边当下一想还是算了,救人要紧,谢恩不迟,遂话只说了半句,便招呼着众人往外走。
顾寄松本是不愿出去的,经过此事,他对这些外面的郎中已经没有信任了,无奈拗不过老夫人,只好揣着怒火出了门,走之前还狠狠瞪了茅义生一眼,好似在警告他什么。
顾佑之等人皆退到了外间静心等候,老夫人和侯爷心情不爽,在场之人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受了牵连。
偏偏顾菱蕊却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直接冲到顾寄松面前质问,细皮嫩肉的小脸肿的跟馒头一样,这次不待顾寄松出手,顾老夫人忙示意婆子将其制住,嘴里塞了帕子堵住,一句废话不多说,任由她兀自在那里呜呜着。
顾佑之也不扭捏,径自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做好,顺气养神,毕竟有伤在身,也不担心顾寄松会因此对她心生不满。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内室里的门开开合合,皆是打下手的丫鬟受茅义生吩咐跑进跑出,端出过半盆血水,送进去过顶级药材,也听到过顾怀安的惨叫,半个时辰后,一切才尘埃落定。
茅义生出来时,脸色不怎么好,精气神却不错,想必是方才高度紧张的症状。
“郎中,我孙儿怎么样?”开口询问的是顾老夫人,顾寄松则是直接进了内室,估计是见顾怀安还有气儿,才又折了回来,听茅义生说话。
茅义生先是抬袖拭了拭额上的汗,才笑着道:“老太君放心,二少爷已经无大碍了,只是二少爷此次中毒太深,又耽搁了医治的最佳时辰,伤及了根本,日后调养是个长久的过程,一旦出错,极容易落下病根儿!”
顾老夫人闻言,长长出了口气,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郎中,劳烦你了!你救了我侯府二少爷的命,便是有恩于侯府,我侯府必不会亏待了你!”
茅义生笑笑,向顾老夫人拱了拱手:“老太君严重了,这些都是在下的分内事,老太君只需付在下五百文诊费便可。”
“这可使不得……”顾老夫人一再叫赏,茅义生却坚持只收五百文出诊费,再不肯多要,坚定的姿态不似作假。
看着茅义生迂腐的面相,再联想到两人初见时他的落魄与执着,顾佑之掩嘴笑笑,这个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