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佑之笑了笑,那笑里带着无限冷意,不笑天地,不笑世俗,只笑自己,笑自己怎么可以那么残忍,那么狠毒!
前世折磨的他还不够吗?今世凭什么还给他脸色看,顾佑之,你不是慕红雪,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他?有什么德行让他无限地包容你?
顾佑之愤愤地转头看向天空,眨了眨眼睛,打点好自己的情绪,朝前面挺拔如松柏的身影追了过去。
并行后,顾佑之偷偷看了眼夏承启的面色,明知道看不出什么内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偷偷打量。她已经不是慕红雪了,她是顾佑之,不知道夏承启是否一样会包容她,却不知她这副想看又不敢畅快看,只私底下偷偷打量的模样像极了含羞带怯看情郎的女子,完全落入了楼上临窗而望的百里亓夜的眼中。
夏静澜在一旁注意着百里亓夜的眼色,幸灾乐祸,恨不得楼下的两人能再亲密些才好。
取了桂花糕回府,顾佑之首先去了顾老夫人的寿辉堂,本以为会如往常一样吃闭门羹,结果今日守在寿辉堂门口的是桂嬷嬷,见顾佑之过来,忙迎上前笑道:“大小姐来了,老夫人已经等候大小姐多时了!”
顾佑之颇为意外,转身从迎丹手里取了枣泥糕就要交给桂嬷嬷:“方才出府去取了枣泥糕,正要给祖母送来。”
桂嬷嬷笑而不接:“大小姐何不亲自交给老夫人!”
顾佑之与桂嬷嬷相视一眼,道了句“也好”,便拿着枣泥糕进了门。
室内,顾老夫人正端坐在榻上转着佛珠,要有似无的药香萦绕鼻端,顾佑之轻步上前,也不打扰,静静等着。
许久,顾老夫人睁开眼睛,浑浊的眼底少了几分温和,多了几分锐利。顾佑之浑然不觉,规矩行礼:“佑儿见过祖母!”
“起来吧!”顾老夫人轻咳了几声,“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吱一声。”
顾佑之笑笑:“佑儿进来时,祖母正在念佛,佑儿不敢打扰祖母,只好等着,好在佑儿年轻,多站一会儿也不觉疲累。”
顾老夫人满意笑笑:“你一向懂事,祖母冷落了你这么多天,你可怪祖母?”
顾佑之顺势递上枣泥糕:“若是怪祖母,就不会给祖母送枣泥糕了!”
顾老夫人点点头:“前些日子,你做的很好!”
顾佑之知道顾老夫人指的是前些日子自己对孙氏勾结府医的案子缄口不言的事,淡声道:“过去的事,佑儿说不追究就不追究,只要母亲不做的过分,佑儿都不会往心里去!”言语间不觉有些落寞。
顾老夫人招了招手,顾佑之徐徐上前,顾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坐到自己身边:“好孩子,委屈你了,祖母也是老糊涂了,祖母像你保证,今后这样的事都不会发生了!”
顾佑之点了点头,伏在顾老夫人膝上,眼底划过一丝冷色,侯府经过几次丑闻风波,已经让皇上对顾寄松心怀不满,如今是再也经不起丁点波折,孙氏再敢耍手段,第一个饶不了她的就是老夫人,所以老夫人才会如此笃定地向她保证。
顾佑之早就知道,平日里心啊肝啊的疼爱,在侯府名声与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回到清月居,尚不及喘口气,顾佑之便无端遭受妙丹一顿怒火,起因是孙氏母女被解了禁足!
“老夫人糊涂了不成,夫人犯的错足以让侯爷贬妻为妾,结果可倒好,我们在这里瞎乐呵,夫人除了丢了个诰封外竟是分毫无损,连禁足也免了!”
顾佑之笑笑:“祖母糊不糊涂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眼前便有一个糊涂的,公然议论老夫人和夫人,你是嫌惬意日子过得久了?”
往常她这么说,妙丹总会顾忌一些,眼下却已经是完全不管不顾了:“惬意?夫人不在才叫惬意,夫人在时哪一天不是提心吊胆的过,小姐你怎么能没一点脾气,至少要跟老夫人说说才对!”
“说?说什么?解母亲禁足的命令就是老夫人下的,难道我能去说老夫人做的不对?”顾佑之挑眉看她。
“可夫人她要杀了小姐……”妙丹急道,顾佑之凌厉一眼射过去,她当即噤了声,顾佑之幽幽道:“我不是没死吗?”
妙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诺诺着不开口,又闻顾佑之道:“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谋害我的人是车夫,此案已由皇上亲自定夺,谁若有异议,便是对皇上不敬,若是此事被人拿去做了文章,我亦保不了你们!”
妙丹几人相视一眼,都消了气焰。顾佑之见她们诚惶诚恐的模样,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不禁放软了态度:“万般皆因为孙远儒升了官,老夫人才不得已而为之,安儿不是还没放吗?打蛇打七寸,安儿就是母亲的七寸,祖母此举是在警告母亲,也表明一种态度,若她再敢动什么歪心思,就让安儿代为受过!”
迎丹怀疑道:“老夫人舍得吗?”二少爷也是侯府嫡子呢?且也是在老夫人手心里长大的,因为他嘴甜会哄人,从某种程度上说,二少爷比大少爷还要受宠些。
“为了侯府名声,不舍也得舍!”老夫人会这么做,何尝不是怕了!
“那这样说的话,我们岂不是便可高枕无忧了?”瑞敏道。
顾佑之摇摇头:“不见得,母亲不会眼睁睁看着安儿被这么荒废下去,相信再过不久,母亲就该有所行动了,你们都多心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