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是车夫污蔑她,还是顾佑之污蔑她,漏洞她已经给挑拣出来了,剩下的就交给在场之人自己去想,只要她们不蠢笨,自会想通其中关节。
而众人也没负她的所望,怀疑的视线大多又转到顾佑之身上,一时间,怀疑、谈论、八卦声不绝于耳。
啪……啪啪啪!“肃静肃静!”韩大人终于发话,因为今日只是协助调查,并非正是查案,是不该用惊堂木的,但堂上已然人心涣散,案情愈发扑朔迷离,不用惊堂木,根本静不下来,因此他的惊堂木便用的不是那么连贯。
“顾长姝,你速将那日情形细细道来!”
“是,大人!”顾佑之面不改色地点点头,不卑不吭道:“那几日,我迷上满香楼的枣泥糕,日日出府去买,这满香楼的掌柜可以作证。因不愿劳师动众,因此每日出府都是徒步而行,后来祖母知道此事,责怪我在外抛头露面,却也没有阻止,只提醒我哪怕是坐马车也好。出事那日,我照常出府,正好府外停了辆马车,车夫说是奉老夫人之命在此等我,我不疑有他,便上了那辆马车。”
“传满香楼的掌柜前来问话!”韩大人吩咐下去,转而问顾佑之:“那马车是何模样。”
“模样朴素,与往日所乘大不相同。”顾佑之答话。
“那车夫你可见过?”
“从未见过!”
“那你为何问也不问便上那辆马车?”
“我说过,就在那前一日,祖母因为我在外抛头露面心生不快,暗示我出行乘车,第二日便有马车停靠门口,说是奉了祖母的吩咐,实在巧合。祖母性情低调不喜张扬,这马车的布置实在符合祖母的风格。另外,府上一直是母亲掌管,人员调动我一概不知,见几个生面孔也是常有的事,多番原由综合下来,我才未曾多加考虑……”
韩大人点头了然,“顾老夫人可曾为顾长姝备了马车?”
“不曾!”顾老夫人实话实说道:“佑儿天资聪颖,性情温顺,一向听话,我示意她出行乘车,她定会明白并且照做。备车这等小事也只是一声吩咐而已,并不繁琐,因此我只交给她自己去办,并未下过什么命令。”
“如此看来,这凶手必定潜藏府中,并且对顾老夫人了解至深,不仅知道顾老夫人与顾长姝的谈话,且深谙顾老夫人的性情喜好。还请老夫人和顾长姝细细回忆当日谈话时,在场之人有哪些。”韩大人眯着眼,深思顾佑之话中的蛛丝马迹。
听闻这凶手极有可能是侯府里的人,堂上险些又炸开了锅,落在孙氏和顾佑之身上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怀疑这么简单了,要么是主母谋害嫡长女,要么是嫡长女自导自演,不惜以身犯险,栽赃主母,总之是逃不过监守自盗的事实了!
“祖母喜静,寿辉堂里向来无外人,那日除了四个大丫鬟碧春、盼夏、惜秋和暖冬之外,便只有祖母贴身伺候的桂嬷嬷和二弟顾怀安了。”
“谈话时是何时?”韩大人又问。
“晌午已过,太阳西斜。”
“府里可曾安排教书先生,为何二少爷会出现在寿辉堂?”大多府邸都为幼子幼女设学堂,以作学前教育,而府中学堂虽不如国子监那般正式,却也是有时辰规定的,午休过后,正式开课时机,二少爷的出现不合规矩,韩大人便问了一嘴。
“韩大人……”顾寄松和孙氏齐唤道。顾寄松不明白此事怎么会牵扯到小小的顾怀安身上。而孙氏更是不允许儿子的名字在这个时候被提起,安儿将来是要做大事的,要是传出去他曾是大理寺怀疑的对象,仕途必定多受阻碍,她心里一急,不由得便唤了出来。
“伯阳侯莫急,因此案涉及侯府夫人,二少爷又是夫人所出,按规矩是该查问的!侯爷放心,若是二少爷如此案无关,待水落石出之际,本官必会亲自出言为二少爷澄清嫌疑。”韩大人拱了拱手道。
顾寄松虽心里不痛快,但也不得不答应。查案的规矩他多少还是懂一些的。
“我素来喜欢孩子,长孙慎儿一直养在我寿辉堂,如今他拜入昇练大儒门下,多日不归,我独自一人难免孤单,和儿媳商定好后,便将安儿也养在寿辉堂,安儿乖巧懂事,要求不多,唯独对佑儿每日送来的枣泥糕贪嘴些,每日跑来索要,我不忍拂了他的意,便答应他早归片刻。”这次回话的是顾老夫人,她的话严丝合缝,滴水不露,将侯府的家室矛盾极好的掩饰起来,呈献给外人的,便是一副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和睦之景。
韩大人消化了一会,又道:“顾长姝,你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