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懂事的顾菱蕊,再看看一声不吭动也不动的顾佑之,顾老夫人越发觉得这个嫡长女不成器,当着外人的面居然敢如此落母亲的面子,当真是没教养!当即冷笑一声:“怎么,叫你认错可还委屈你了不成?”
顾菱蕊从旁一副干着急的模样,直劝着:“……姐姐快认个错啊!”
孙氏走到顾老夫人身前福了福身,为顾佑之求情:“母亲莫怪,佑儿大病初愈,脾气暴躁些也无可厚非,媳妇儿刚才还听说……”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脸上欲言又止的为难神色吊足了胃口。
“听说什么?”顾老夫人阴声问。
孙氏回头看了顾佑之一眼,迟疑道:“原本也只是丫鬟们嚼舌根子,听说佑儿要将清月居内外院十几个丫鬟全部发卖,我只以为是丫鬟们无事生非,正要惩处,恰好佑儿也在,便将事情问个清楚,以免冤枉了丫鬟,传出去说我们侯府苛待下人!”
“什么?全部发卖?”顾老夫人震惊不浅,连一旁的周氏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佑儿,可有此事?”顾老夫人此时已分不清是惊还是怒,空穴来风必有因,她顾不得身边还有周氏这个外人在,迫不及待地问道。
顾佑之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胡闹!”顾老夫人大喝一声,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一旁的桂嬷嬷见状,忙上前为她拍背顺气,孙氏趁机送上茶水:“母亲,您喝杯茶消消气,消消气!”
顾菱蕊一声惊呼:“什么?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做?”心里却是得意至极,又觉得实在无趣,每次都不肖她动太多脑筋,这蠢货就一败涂地,真是没什么挑战!
顾佑之见势忙起身跪地,大红锦裙下拜铺曳在身后,如一道长长的凤尾:“祖母莫怪,佑儿只是……太气愤了!”
顾老夫人颤抖着手指向顾佑之:“气愤?你身为堂堂伯阳侯府的嫡长女,竟然只因一句气愤便将院儿里的丫鬟悉数发卖,传出去了,外人要怎么看待我们伯阳侯府?我们伯阳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说着气得直咳嗽,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自己不成器也就罢了,竟牵连侯府的名声跟着她一块受累,当真是出息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留下她!
周氏终于坐不住了,适时开口道:“表姑母莫要动怒,说不定这其中有隐情!”
顾老夫人朝周氏摆了摆手:“家门不幸,叫你见笑了!”她失望地看向跪在地上的顾佑之,厉声道:“看来几天前的祠堂之罚并未叫你清醒,你反而变本加厉,现在就给我去祠堂接着跪,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兰嬷嬷闻言,腿一下子就软了,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夫人明鉴啊,小姐大病初愈,决计不能再跪了,要出人命的啊!”
见顾老夫人面色阴厉无转圜,她又跪行上前,扯着顾佑之的衣袖乞求:“大小姐说句话啊,不要再隐瞒了,您这身子才刚好,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啊!”
“隐瞒?”
顾老夫人抓住兰嬷嬷话里的字眼儿,高声道:“难道还有什么苦衷不成?”
“苦衷”这两个字咬得极重,意在提点顾佑之。如今已让周氏看了闹剧,面子里子都丢了,偏偏是嫡长女行为不端,她这个当长辈的都觉得羞臊的慌,若是传了出去,莫要说伯阳侯府要被人指指点点,府里的孩子前程都会受影响,只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顾佑之看了眼孙氏,神态倔强,还是不肯开口。兰嬷嬷怕她再激怒老夫人,焦急万分地抢话道:“回老夫人,昨儿个二少爷生辰,院子里的丫鬟都被叫去了融园帮忙,大小姐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突发腹疾,疼得厉害,幸好老奴回来的早,大小姐当时疼的浑身是汗,掌心掐的一片血红,老奴吓坏了,就跑去融园叫院儿里的丫鬟回来伺候,结果丫鬟们一个个却说是奉了夫人之命来融园帮忙,夫人不开口便不会回去,最后只有迎丹和妙丹随老奴回来了……”她说到伤心动情处,几近哽咽:“大小姐的腹疾来势汹汹,两个丫鬟哪里忙转的过来,可怜大小姐就这样生生忍着,掌心掐的血肉模糊,折腾了许久才喝上药!”她一把掀起了顾佑之的广袖,露出隐藏其中的两只包裹的如粽子的手掌,“老夫人你看看,大小姐如何能不气?!”
待众人看了个清楚,兰嬷嬷拭了把泪,又道:“原本大小姐召集众人只是想训示几句,结果那些个不懂事的丫鬟居然将责任全推到夫人身上,口口声声说是得了夫人的吩咐才敢如此行事!”
当孙氏看到顾佑之包裹的手掌时,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当即惊叫一声:“怎么可能!”随后又立马意识到自己失态,眼神闪了闪,笑道:“媳妇儿掌侯府庶务多年,脾气秉性老夫人最清楚,媳妇儿怎么可能会怂恿吓人苛待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