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挺奇怪的,天冷的时候,人多时,会觉得暖和一点。人少的时候,会觉得更冷。
此时的秋贝就感觉这天愈加冷了,价值不菲的毛呢大衣似乎都挡不住寒风入体,套了三层袜子的脚丫子更是感觉到了麻木。
“这鬼天气。”
骂了一句的秋贝从地上站起来,原地蹦跶了几下,身体渐渐回暖,鼻子处却不自禁的流淌出一串晶莹剔透的液体--鼻涕。
秋贝从大衣口袋处掏出一节皱巴巴的纸巾,盖住鼻子,用力一擤。完了之后,秋贝扭头四处瞟了瞟,没找到想找的垃圾桶,最终将包裹着鼻涕的纸巾放进了口袋。
“抽根烟,如果还接不到活就回去。”
秋贝从另一侧的口袋摸出一盒烟,白色硬盒,中间是一朵红艳艳的含苞待放的花蕾,顶部是用行楷书写的诗句--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爱上这首诗句,才爱上了茶花烟。
前一世,秋贝的烟龄不短,但这一世,却不长,仅有两个多月。
记得曾有专家这么说过:烟瘾来自心理而非身体。
以前秋贝对这说法嗤之以鼻,现在,秋贝却深以为然。换了具身体,每天依旧差不多一包的量。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的她想抽就抽,没了再买就是,如今却大不一样。一盒茶花要七块钱。
这个价格,对现在的秋贝来说,已经归到了奢侈品的行列,可以买,但得经过深思熟虑的考量之后。
秋贝翻开烟盒,孤零零的竖着一根白杆白嘴的香烟。
“最后一根了?!”
秋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抽出了烟盒中仅有的一根,她并没有着急的点燃,而是将香烟横放到鼻子下面,深吸一口气,顿时,一股清新的水果香味充斥鼻端,烤烟叶的味道反而淡到几乎闻不出来。
身子已回暖,惫懒的秋贝再次蹲下,将香烟叼上,贝齿轻轻咬住烟嘴,然后在身上摸索了一下,不一会摸出一个有刘天王贴画的一次性火石打火机,摇了一摇,然后将火机凑到烟杆那儿,左手遮挡,右手拇指摩擦打火轮。
“嚓--”
只有火星几点一闪而逝。
秋贝举起火机瞅了瞅,气很足。
继续摩擦打火轮。
“嚓--”
冒出的依然是火星,而不是火焰。
秋贝眉头皱了皱,嘀咕了一句。
“捡的就是不如买的好使。”
一边嘀咕,一边不信邪的摩擦着打火轮,不多时,秋贝感觉大拇指都快着火了,早该从火机孔上出现的火苗这才向上蹿出。
“呼--”
兴许是因为这火点的不太顺利,秋贝深深的吸了一口,又徐徐的将烟雾从嘴里吐出。
烟一进一出,将内含的尼古丁留在了体内,融到了血液中,再输送到了大脑,然后将她的思绪拉入到她近段时间一直犹豫着的一个问题上。
回家。
那个“她”的家,而她根本没去过的大西北小村落。
贫瘠荒凉的黄土高原上,死去的父母给“她”留下了一间窑洞和一片山头。
在秋贝接收的记忆里,窑洞修一修还是可以住人的,至于那一片山头,载满了苹果树,苹果个子不大,却齁甜齁甜。
苹果能卖不老少钱,问题在于果园的打理。
打理果园,听起来似乎难度不大,无非就是施肥打药,可真的就那么容易?
她文化程度不高,也没有什么擅长的手艺,爱好有一个--看书,特长有一个,假如头发算特长的话。
所以,种地、打理果园,现在的她真心没有多大把握能玩转,至于黄土高原上的生活她倒是心有所往。
有时候她会梦到那片黄土地,光是那画面就让她怦然心动,跃跃欲往。
只是,就这样回去?
上辈子(姑且把那三十年称之为一辈子)从未出过远门,这辈子既然出来了,就这么回去……
“还真的有点不甘心啊。”
秋贝心里想道。
“呼--”
她又吐出一口,只两口,香烟就只剩下半截。
“喂喂喂!谁允许你在这儿抽烟的!”
一声带着义正言辞,又带着几分鄙夷的呵斥让她回过神来,扭头一看,一个身穿天蓝色保安制服的男子走了过来。
“这儿不许抽烟?”
秋贝蹲着的姿势没变,脑袋倒是转悠了一圈,禁烟的标志没有看见,禁止停车的标志倒是看见了不老少。最后脑袋转回来,仰着个脖子与走到跟前的保安对视,自顾自说道:“没禁烟标志啊。”
“没有也不能抽!把烟灭了!”保安居高临下的说道,为了加强气势,还狠狠地挥了挥手。
“凭什么?”秋贝撇了撇嘴,回了保安一句。
“你知道你蹲的地方是属哪儿的吗?”保安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优越感问道。
“哪儿?”虽然秋贝不甚了解保安的优越感从何而来,但她还是很给面子的问出了保安期盼的问题。
“这里是京城电影制片厂,国内三大电影制片厂之一,无数电影人的圣地。”保安抑扬顿挫道,言语中不乏自豪与骄傲。
“哦……”秋贝站起身,拍了两下屁股,就在保安以为秋贝要羞愧的离去时,秋贝突然说道:“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