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恼怒地抬起眼,瞪着大姑娘。
“别人家这么说也罢了,连大姐姐你也这么说!大叔公那点子私心谁又瞧不出来?他不就想着咱家那八十亩水田和二十亩的桑田嘛。那都是阿爹创下的基业,又不是族里的产业,他再眼红也没用。”
昨儿,一直对殷老爷把女儿当儿子养表示不满的族长大叔公曾经对她们姐妹说,三姑娘是个女孩儿,管理家业到底是不务正义,终究嫁人才是正途。且这份家业也不是一个姑娘家能管得了的,只怕会被良心不好的人骗了去,不如暂时归入族产,等三姑娘有了婆家后,再作为嫁妆带到婆家去。
那大姑娘被三姑娘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由后退了半步。
“瞧瞧这丫头,竟疯了不曾?……”
二姑娘见两人似要吵起来,便拉开大姐,对着三妹妹笑道:“三妹妹可别错怪了大叔公。大叔公的禀性妹妹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最不贪的,妹妹这么说,不仅有伤厚道,也伤了大叔公爱护妹妹的一片心了。”
三姑娘知道自己急躁,说错了话,便低头闷闷地坐在一旁,不再与大姐犟嘴。
二姑娘又道:“大叔公是上一辈子的老人,眼光自然也老些。就看我们殷家上辈子的女人当中,又有哪个是能识文断字、会打算盘的?只阿爹不把我们当女孩儿待,才教了我们这些个。虽如此,阿爹的意思也只是叫我们知道持家之道而已,却不是让我们将自己当作男儿的。说到底,我们仍是女儿家。自古以来,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况,现今衙门里也都贴了告示,朝廷规定,凡年满十八还未出嫁的,要责其父母族人呢。且不论这一点,难道妹妹真的想孤老终生?等妹妹老了,身子不好时,眼跟前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妹妹难道真的想那样?”
二姑娘说话向来条理分明,让人想反驳都找不到理由。三姑娘从小就知道,跟二姐姐辩道理简直是自找苦吃,便苦着脸皱起眉头坐到一边不吱声。
二姑娘继续道:“我知道妹妹还在伤心着,不想理这事儿。只是,看在阿爹盼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妹妹也该拿出些精神来。大姐姐说的这人许就是妹妹的‘真命天子’,也或许不是。不过,我和大姐姐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妹妹若真看不上,我们也断不会强逼的。只这‘七七’已经过了,离三个月期限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妹妹总要打起精神来,对这事积极一点,才对得起阿爹的泉下之灵呀。”
三姑娘沉默半晌,抬眼看了一下二姑娘,微微点了点头。
二姑娘赞许地拍了拍三姑娘的肩头,转头对大姑娘道:“那就麻烦大姐夫找个日子陪那个……”
“孙。孙老爷。”大姑娘忙补充道。
正说着,只听门上一响,一个人推门走进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