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尚未反应过来,子桑誉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她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顿时羞红了脸,怔了半晌,方才更衣上床睡了。
一夜却又是辗转反侧,从未尝过恋爱滋味的心竟生出了些甜滋滋的感觉来,不一会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闹腾到大半夜才睡着。
第二日一早,含朱凝紫进来服侍她穿了衣,玲珑便带着两人往听霜院去了,陪娘一起用早饭。
到了房里,谷雨正在摆早饭,叶氏看着玲珑眼底的淤青,心疼道,“玲珑,这是怎么啦,昨儿没睡好?”又赶着吩咐道,“立夏,让厨房煮两鸡蛋来给小姐敷敷。”
玲珑笑笑,“娘,没有呢,就稍稍睡晚了些。”
两人便坐下吃饭。
玲珑心中有事,略略吃了些鸡丝竹笋粥,便撂下了碗筷。
叶氏看着玲珑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放下碗筷,担忧道,“玲珑,你心里有事?”
玲珑勉强笑笑,“没有,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刚想劝叶氏再吃点,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见过老爷。”
话音刚落,安程远进了房。
“爹。”“老爷。”
安程远落了座,叶氏关心道,“老爷,刚下朝?再吃点东西吧?”
“嗯,我喝点粥吧,还真有点饿了。”
叶氏吩咐白露添了副碗筷,亲自替安程远盛了碗粥,放在他面前,“老爷尝尝,味道还不错。”
安程远便低头喝起粥来,也不说话,面上隐有忧色。
叶氏与玲珑对视一眼,出声问道,“老爷,您似乎有烦心事儿?”
安程远刚好一碗粥见底,闻言放下碗筷,叹了口气,“是有些难事儿,不过总会有办法的。”
玲珑看着他,问道,“朝中出什么事了?”
安程远愣了愣,对上玲珑清冷的眼神,想着这个女儿素来是个有主意的,说给她听听说不定真能想出什么法子。
“近来各处收CD不好,好些流民都窜到京里来了,这些天京里治安都有些乱。”
流民之事,绝非小事。如果一个人连吃都吃不饱,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就难以预见了。只是这京中治安的事,按理该归京兆尹府尹管才是,怎么着也轮不到安程远这个司农寺卿管啊,除非……
她抬眼看向安程远,“京中米粮价格被哄抬了?”
安程远目露惊喜,他这个女儿,果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居然这么快就能抓住事情的关键所在。“不错”,他点点头,“最近物价,尤其是米粮价格上涨得十分厉害。民以食为天,百姓们都怨声载道的。民怨一起,朝政就不得安宁。摄政王责令我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只是商人重利,又互相抱团,这事我却不知从何下手了。”
他本来只想大致讲下事情的经过,没想到不自觉地就合盘托出了。大概是他潜意识里也想着玲珑说不定真能给他出个法子吧。
玲珑微微沉吟,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平日里没啥地位,一到这关键时刻就显得重要起来了。当然官府也可以直接下令,只是却不能解决根本。商人手中有多少存粮,官府并不清楚。若粮商假意赞同,却只匀出小部分摆到明面上来卖,另外大半却通过黑市流通,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何况,凡是一沾上黑市,到最后准保会扯出大事来。除非官府能跟商人们达成协议,许他们好处,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还是按平常的价来卖。
她想了想,问道,“爹,我记得三叔也是做米粮生意的不是?”
安程远点了点头,安程超的路子,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安程超早就分了家出去,这些年又与本家没多少联系,就算自己去找他,他也不见得会卖自己这个面子。
“你三叔一向不喜府里头的人,这忙,他怕是不会帮。”
“谁说要请三叔帮忙了,你可以跟他谈条件做交易啊。”玲珑心里暗暗腹诽,这个安程远,怎么是个死脑筋。
“怎么说?”安程远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
“三叔是商人,商人重利,你若给出他想要的条件,还怕他不同意合作么?再加上自家兄弟这层面子,怎么着也会顺水推舟同意的。”
安程远仔细想了想,觉得玲珑说的很有道理,他知道平常商人进货进京,一路上都会受到不少盘查,还少不得被各种大小官吏搜刮了几层油水去,若自己能说服摄政王颁布一道保护他们利益的法令,这事儿估计就成了大半了。
他兴奋地看向玲珑,“玲珑,我看这主意成,你可真是帮了爹大忙了。”
玲珑倒没有多高兴的样子,面上仍是淡淡的,只是又提醒道,“我听说商人们有个统一的商会组织,你若能直接联系上商会的负责人,自然能事半功倍了。”
安程远哈哈一笑,看着叶氏道,“晚霜,咱们这宝贝女儿啊,见识眼界可是丝毫不输男子啊,我可真是得了个宝了。”
见他夸赞玲珑,叶氏自然高兴,又见他眉间郁色消散不少,愈发跟着开心起来,又替他夹了些菜,“老爷既然已经有了主意,便再吃点吧。”
少顷饭毕,安程远等不得,自去宫中找摄政王商议去了,玲珑也告辞回了珍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