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清洛彷徨地侧过头,他并没有看她。
皖清洛的心里却是一阵惊喜,一阵心痛,一阵错愕……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一身降色绣缎袍子,腰佩戴玉斗香囊,周廷浩一双桃花眼深邃不见底,轻薄的唇紧抿,看不见任何喜怒哀乐,浑身散发着冷峻的气息。
她呆呆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眼仿若万年,他挺拔的身姿好像在眼中定格,她好怕,害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在眼前似的。
皖清洛整个人就如同被点了穴一动不动,除了一双闪着光芒灵动的大眼睛,她似乎被抽了灵魂,她的手还是保持着周廷浩没来之前的姿势,一直伸在外面任由雨水滴淋,直到半个手臂被淋湿了也浑然不知。
“笨蛋,衣服湿了没看到吗?”兀地,随着周廷浩一声斥责,她的胳膊已经被周廷浩粗鲁地扯回,并被他拉着往里面走了几步,她才忽然清醒过来。
面露尴尬地甩了甩湿透的衣袖,皖清洛站定看了一眼周廷浩,他已经后退了几步,再次恢复一副疏离的样子。
他们之间无形中多了一层捅不破的隔膜,“咳,你看我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衣服弄湿了,刚刚谢谢你!”皖清洛木然一笑,她巧妙地想要打破两人的沉默。
“不客气!”周廷浩礼貌地回道,继而深沉的目光落在了外面雨的世界,仿佛躲避着什么。
皖清洛心痛地直视着他,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连最基本的好好说话都变得这么陌生无味。
很快他们再次陷入了冗长的沉默,皖清洛几度想开口却堵在了喉咙处。
终于她还是打开了话匣。
“那个,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周廷浩的回答那么简短干脆,似乎不愿与她多说一个字。
“你有没有……”
“廷浩,你可以进来一下吗?我的身子软绵绵的,好难受!”
皖清洛正准备说什么,不知道阮沁沁什么时候杵在西厢门口,她捂着胸口表现很痛苦的样子。
“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
周廷浩径自扶着阮沁沁便进了西厢房内,留下皖清洛一个人立在那里,突然间,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多余的那一个。
“讨厌过我”,皖清洛嘴唇动了动,把刚刚的问题补充了出来,可是她说出的话几乎不可闻。
独自苦笑,皖清洛坐在了椅子上,继续观看着那如线如缕的雨水,心想那每一滴雨似乎都是一滴眼泪,这场雨简直就如同打在自己的心上,哗啦啦让她痛得难受。
手心继续由着雨水冲刷,凉凉的,冰冰的,很快睡意缠绵袭来,她的眼皮渐渐垂了下去。
眼前突现一片芳菲花漫天,十里桃花林中,那人白袍着身,腰际间玉佩环翠,浩气凛然的气质,高大挺拔的身姿,一如既往的英俊潇洒……
那人蓦然回首,皖清洛激涌澎湃的心仿若凝滞,“廷浩——”一声大呼,她直接飞奔过去。
他微笑轻揽她入怀,轻柔地拂着自己的黑发,“清洛我好想你!”
还未从他的温柔中脱离出来,倾刻间,乌云翻涌,大风狂吼,桃花散尽,瞬间化为乌有,四周一片黑暗,周廷浩也倏尔消失不见。
全世界只剩她一个人,她四处摸索,四处碰壁,天空几道闪电乍现,她吓得躲在树下,缩成一团。
“轰隆隆——”一声雷声在天边炸响,“啊——”皖清洛惊呼出口,丛椅子上弹坐起来,整个人满头大汗,吓得惊魂未定。
一睁眼才发现天已经暗了下去,接着又是一阵阵断断续续的轰鸣声。
那雷声穿透力极强,连天地似乎也跟着震动。
皖清洛才知道这不是做梦,是真的打雷。
抱着椅子便迅速逃到房间里,关好门窗,皖清洛直接钻到被窝里。
似乎又回到了去年那个夏天,闪电雷鸣不停歇,她一直紧抓周廷浩的衣服安然无恙地入眠。
这一刻,皖清洛突然贪恋起周廷浩在身边的踏实安心的感觉。
“廷浩你在哪里,廷浩救我,……”她在心里声声呼喊着周廷浩。
皖清洛紧紧地揪住被角,整个人缩在里面哆哆嗦嗦,全身抖个不停,外面依然是雷声不断,轰轰隆隆,震荡起阵阵共鸣。
皖清洛再次拉紧了被子,她忍不住小声哽咽起来,“老爸,老妈,廷浩,你们谁来陪我?”
压低着声音,她不敢大呼小叫,皖清洛知道周廷浩不会过来,她要独自面对这可怕的闪电暴雷。
被窝里空隙小,空气流通不畅,更何况皖清洛死死地把自己闷在里面。
没过一会儿皖清洛就感到呼吸艰难,大脑一片浑浊。
西厢房内,周廷浩一直坐在阮沁沁的床沿边,期间端过一碗药给她服下。
那通亮的闪电在窗户上闪来闪去,时不时一声巨响的雷声轰天震地在耳膜边炸开。
阮沁沁一直没有闭眼,她一脸幸福地凝视着周廷浩,同时也是小心谨慎的样子,她紧紧揪住周廷浩的袖子。
周廷浩一起身阮沁沁就患得患失地拉紧他。
“我去给你倒杯水!”
“嗯。”听他这么一说,阮沁沁才放心地松了手。
走到桌子前的时候,刚好一个炸雷在天边轰然传开,周廷浩脸色担忧地看了一眼窗外。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除了闪光忽隐忽显扰乱心迹。
周廷浩意识到主卧房那边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心里开始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