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洛瑶待安景文坐下,便有两个宫女为她提起裙摆,缓步走上台阶,坐到紫皓天右下方,维持着几近僵硬的笑容。
紫皓天朝顺喜点点头,顺喜便扬声说道:“宫宴开始~”
宫人们鱼贯而入,美酒佳肴顷刻便摆在了众人的桌台上,美人戏子也翩翩而入,坤宁殿立刻由肃穆庄严变为歌舞升平,华丽优美的宫廷舞蹈配上悠长婉转的乐曲,瞬间夺去众人的目光。
紫洛瑶见大家的目光都被歌舞吸引过去,微微抬手松了松僵硬的面部肌肉,却不料落入一直悄悄注视着她的男子眼中。卿初醉饶有兴味地勾起嘴角,举觞浅酌,微辣的味觉却令他不自觉地皱皱眉,他究竟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注视着那个女子?仿佛看着她,天地间的一切都再也入不了他的眼。卿初醉晃晃脑袋,转头看向歌舞,企图用美妙的舞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发现徒劳无功,脑海中依然回顾着紫洛瑶方才用手揉脸的可爱模样……
紫灏璃则瞟到了卿初醉那与周遭氛围略微有些格格不入的表情,不禁有些自嘲地笑笑,当初他也是这么火急火燎地寻找能转移自己注意的事物,却毫无效果,如今看到另一个男子与自己一样挣扎着,没有半分幸灾乐祸,只有感同身受的同情,只不过对方也许有机会和她共度余年,自己却是要就这样被感情折磨一辈子……缘分如此,奈何缘深,奈何缘浅……
紫皓天眯起凌厉的双眼,一览座下众人一举一动,他身处高位多年,对座下之人的神态,动作,都能洞察得一清二楚,卿初醉并未刻意掩饰的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算计的神色立刻浮上面容,思索片刻,似笑非笑的眼神便移向了平静地看着歌舞的云亦晨。
“云国师,朕听说你的笛声乃是人间仙乐,不知可否为大家献上一曲?”紫皓天高亢有力的声音拉回众人的视线。
云亦晨的表情并未变化,只是用他一贯的语调回应道:“今日乃是洛瑶公主的及笄大典,亦晨的笛音仅是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
“哈哈,素问云国师为人谦逊非常,果然如此。这样吧,瑶儿的琴技还算拿得出手,不如让瑶儿与国师合奏一曲,这样既扫了你的忧虑,又能让我们欣赏到国师的笛音,如此可好?”
紫皓天略带兴奋地说出对策,却在众人心中投下一颗石子,泛起微微波澜。
卿初醉拿到手边的酒杯稍滞,随即默不作声地浅酌一口。双人合奏?这究竟意味着什么,紫凰帝不会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想把他们凑成一对?
紫灏璃垂下眼帘,不再看向座下各位的神色不一,默默地独自忍受心中无法言喻的痛楚:父皇要为瑶儿选夫婿,却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
卿无酌心下一惊,要是这紫凰帝看上了云亦晨当女婿,自己无论如何都讨不了好,虽然他也知道娶了这位公主的好处比他的献礼要丰厚,但是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探讨云亦晨答应自己请求的原因了,既然他答应帮自己,总不能言而无信来自己夺人所爱吧。思罢,卿无酌朝云亦晨使着眼色,后者却将他忽略得彻彻底底,气得卿无酌吹胡子瞪眼却无计可施。
云亦晨终于抬起眼帘,微微地瞟了上座处表情有些无可奈何的紫洛瑶,又将目光缓缓移向紫皓天,注意到他眼中的老谋深算,云亦晨微微勾起嘴角,低垂下眼皮,睫毛轻轻扑闪着,顺从地答道:“如此,亦晨恭敬不如从命了。”
呃?紫洛瑶微微有些诧异地看着微微垂首的云亦晨,她以为他会继续无视自己呢。
卿无酌早已气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却无奈面上仍然要笑容满面,不能令人看出丝毫破绽。
安景文在整个过程中始终事不关己地饮着杯中佳酿,似乎毫不在乎这场苗头初现的暗斗。
“哈哈,朕就知道国师果然通情达理,来人,将公主的鹤弦琴呈上来。”紫皓天大手一挥,便又太监领命而去。
诸位大臣则暗自咋舌,这鹤弦琴可是天下四大名琴之三啊,龙吟筝为四大名琴之首,传说只有内力深厚之人才可操纵,若是练得龙吟琴谱,更可杀人于无形,灭口不见血;排名第二的凤鸾琴则可以琴声控人心,与媚术相比,凤鸾琴不仅可控制人心,亦能消去记忆,被控者甚至不知自己曾**控,只不过若操控者内力不济则可能被反噬,自食其果;其次便为鹤弦琴与雁华筝,不同于前两种琴,这两者仅因音色极佳,琴身精美而闻名于世。惊叹过后,诸臣又是一阵疑惑,曾经只听说陛下将此琴送给公主作为生辰之礼,却从未听闻公主抚琴,如今却为要与玉麒国师合奏而被取出,不知陛下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