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某想知道柳兄方才与堇儿相处,是否说了什么?”卢絮尧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只是叙旧,卢宫主不要见怪。”柳梦之轻描淡写,不过多提及。
“堇儿如今已经是絮尧妻子,身为人妇,”卢絮尧冷哼道,“柳兄与人妇独处一室,不觉得可耻吗?”他恨不得把柳梦之的尊严蹂躏得一文不值。
“既然婧华是宫主您的妻子,为何要让她独自遭罪?敢问是否是宫主您作为人夫的失责?”柳梦之反问道。温和的他从未想要咄咄逼人,唇枪舌剑,可一想到卢絮尧对婧华照顾不周,他便按耐不住。曾想着卢絮尧是最适合婧华的男人,他给得了她地位,给得了她幸福,给得了她疼爱,可万万没想到,大婚不久就出如此波折。
卢絮尧还以为柳梦之只会忍气吞声,看人脸色,被他这么一反问,卢絮尧竟然有些无措。
“这是卢絮尧家务事,不劳费心。”卢絮尧别开眼神去。婧华私自吞食药物,他确实懊悔,本应当意料到婧华会有此举,若是自己提早一步抢过药物,便不会让她受罪。
“梦之只想看到婧华幸福,其他皆如浮尘。”柳梦之语气轻柔,却是斩铁截钉的决心。
“如今婧华的幸福已经是絮尧的事了,柳兄你是否该好好和英娘回去临安城成亲了呢?”本以为把英娘弄来,应该就可以逼着柳梦之回去成亲,从此断得一干二净。谁知竟一拖再拖。
“如今婧华昏迷,梦之怎么可以离去?即使只是作为友人,也不应如此绝情绝意。”卢絮尧既然已经开口逼他走,柳梦之也摆出自己立场,不做让步。
卢絮尧见他如此不知死活,怒气直冲,难以压制,四下无人,他本可以轻松了结他,却在稍运暗力之时,看到阮玉笙走了过来。卢絮尧利落收起暗掌,无事般地把双手背于身后。
“这不是卢宫主和柳公子吗?这么闲情逸致地在此赏花闲聊?”阮玉笙眼带笑意,调侃地说道。他并非偶然出现,而是已在此多时,看到卢絮尧和柳梦之过来便隐身于墙后,听着这二人的对话,觉察到卢絮尧不对劲这才想着现身。
柳梦之欠身向阮玉笙问好,卢絮尧也只是冷冷地点头。
“可否加上阮某一起分享这乐趣?”阮玉笙笑容叵测,他故意瞟了卢絮尧一眼。卢絮尧眼神嫌恶地飘向别处,像是不想与他相处。想到之前他与阮玉笙私下的过节,便不愿多留。这阮玉笙惹不起。
“柳兄你再好好考虑卢某的建议,卢某还有事要处理,就此告辞了。”没等柳梦之反应过来,卢絮尧已经转身走开。阮玉笙鄙夷地挑起唇角。
“柳兄你这可是欠了我阮玉笙一个人情……”阮玉笙看着卢絮尧的身影,幽幽地说道。
柳梦之不解。为何是欠了人情?
阮玉笙见柳梦之一脸疑惑,只能内心感叹他的天真。
“唉,柳兄你要何时才懂得这人心叵测,江湖险恶啊……”阮玉笙笑着摇摇头。
人心叵测,江湖险恶。
柳梦之并不想懂得这些,原本便觉得这江湖复杂,并非他可以生存的地方。听阮玉笙如此说道,他猜到估计方才卢絮尧是想着动什么下三滥手段了,只是他觉察不出。
“阮某倒是好奇,若是文质彬彬的柳兄变得开窍会是如何一番模样?”阮玉笙又是半开玩笑的语气,像是总是以此为乐。
“柳梦之真心不改,那种生活并非柳梦之所想。”柳梦之难以想象另一个自己,如果是变成卢絮尧那样,或是阮玉笙那样,他内心将会生不如死。
“欸,这话可不能说死,”阮玉笙啧啧道,“那是柳兄你还没有经历让你毕生难忘的变节,还未脱胎换骨,莫非你以为阮某或是卢絮尧都是天生如此吗?”阮玉笙可怕之处并不只是他那让人发毛的诡笑,主要还有他那种洞察人心的敏锐,他如此说道,柳梦之觉得似乎自己心中所想在阮玉笙眼中都是明明白白、毫无遮拦的,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知晓。
“如何的变节才算是刻骨铭心……”婧华嫁人已经足够让他的心躁动不已了。
“柳兄你现在正是你最为脆弱的时候,只需一点点催动……柳兄,所谓真心只是最不堪一击的屏障。”阮玉笙笑着说道。他想象着,如果这个时候那婧华死去,估计便会有趣了。他很乐于看到柳梦之为爱而堕落。阮玉笙也经历过天真烂漫之时,懂得这种不谙世事地想法,直到他的天真被残酷地剥夺了。
阮玉笙的话便像是毒蛊,总是让柳梦之欲罢不能,明知道他不是什么善类,却还是把他的一言一语听进去,柳梦之的理智像是在被一点点侵蚀。
“梦之会把握好尺度的,请阮兄放心。”抓住一丝理智,柳梦之与阮玉笙拉开些许距离。
“那是最好。”阮玉笙摇摇羽扇,脸上笑起的褶子纹路格外清晰。他的预感不会错的,柳梦之的劫数便要到来了,劫数到时,便是他脱胎换骨之时。
而柳梦之此时最关心的,还是婧华的安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柳梦之丝毫不想去理会到所谓的变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