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就忘记了自己数到几,我耐着性子再从头开始数:一,二,三……
又数到十二的时候,慕景突然换了招式,放下软剑开始拿大鼎,一边拿一边还嘿嘿哈哈的喊。
这才看出来他是在练功,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下意识的摸了下口袋,顺手将中午宝儿给我的黄豆抓了一把撒在他脚下,而后接着数书。
然后……哎呦一声,大鼎落了地。
再然后……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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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雨天。
南国一到秋天就阴雨连绵,常常一落雨就持续半月。而这次雨来得正是时候,封夜正需要。
往年,南国只要落雨就必定内涝,而今年这场雨已经下了十天,想必有些地方已是暴雨成灾。
既有灾,就有治。
治理水患需要将领,宫中皇子只有封夜熟悉治水之道,去年还曾因治水有力而被皇上封爵。所以,这雨下得好,给了封夜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擎笔望着殿外连绵的细雨出神,我抽了抽鼻子,一方面为封夜高兴,一方面又怅然。
“哎……”若得了治水大任,他还不知要离宫多久。
“你叹什么气?”
这才想起宝儿的存在,我收了收领口,没出声,她也没再问。只看准了果盘里的果子,挑大的吃。“你不是说我们家景景,每天这个时辰都要练功的嘛,怎么今个儿还没来?”
我埋头继续抄书,敷衍道:“可能是得了风寒吧!”大雨天还在院子里舞刀弄枪的,不伤寒才怪。
宝儿一急,桃核卡进了嗓子,憋得直捶胸。我淡定的放下笔,又缓缓将袖子挽了,这才从后面抱着她的腰往死里勒。
“咳咳!我活了我活了!”桃核一出来就赶紧扯着嗓子喊,深怕没被卡死被我勒死。宝儿舒着气瘫软在凳,明明还有些喘,手却不自主的又拿起一个桃子往嘴里塞。
“那你说怎么办?我要不要雨中送药,温暖他一下?”说着将眉头撇成了八字,宝儿趴到我面前来讨招,嘴里的桃子嚼得吱嘎吱嘎响。
我怔怔的瞅着她,看了会儿便赶忙将视线移开。就是这般,还是抑制不住全身颤抖,大笑出声。
“暧!你又笑!”眉头一抖,表情更是滑稽,宝儿转过头去不再理我。知道我这一笑,一时半会绝对停不下来。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宝儿自从在司戏局演死人,日子一直过的还算顺遂。却不料,前几日演死人时,不知是哪个武生不长眼,跑位跑得太疯癫,一脚正踏中了她的天灵盖,(俗语就是额头。)踏中了还不算,站在原地一直和对手僵持背台词,持续了半盏茶之久。后来,戏散场了。台上还躺着个人,掌事嬷嬷过去一看,那是已经被踩昏过去的宝儿。
于是,她今天就以敬业爱岗的名义被放了半天假。于是,她额头上就留下了一个颜色发紫的脚印,从眉头中间一直到发迹。
于是,你们就应该明白我为什么笑了……谁会看见一个脸上顶着脚印,而且随着眉毛蠕动,脚印也随着抖动的人还那么镇定的?
冷冷的盯着我笑完,看她一眼又继续笑。
宝儿瞅了瞅我,又瞅了瞅我抄的书页,趁着我笑换气的功夫,淡淡道:“这本书抄了多少了?”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怎么?还有两页就抄完了。”
她说:“这样啊!你刚才笑的时候,滴了好几个墨点在上面。”
我愣住,笑容僵在嘴角。
良久后,看着墨点大怒,愤而将册撕之。恰巧某道飘过殿外撞见,含笑问我是否对抄写书册有所怨念。
我胆寒,急忙摇头表忠心。
后晚间,慕景又送了一摞书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