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不合。
如果要南思找四个字形容她和白长珺的关系,一定是这四个字最为合适。当然,神仙是不会有凡人这种八字的说法的,不过司命仙君倒是文绉绉的称其为命格。
南思疾步在前,白长珺慢悠悠在后,走在一片祥和欢乐的寨子里。可转眼之间,他们却出现在了一个漆黑潮湿的暗室中,南思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刚想一个法术丢过去,手腕就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握住。
“是我。”白长珺清润的嗓音在侧,大约他说话的时候低了低头,温热的呼吸喷在南思的耳侧。
南思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抽出了手。
就是知道是你才想抽你,每次都抓人家命门。
“这是什么地方?”但此时并不是和他置气的时候,南思掌中升起一簇火苗,好奇的打量起周围。这是一个冗长的石洞,在他们面前只有一条黑漆漆的路不知道通向何方,南思苦恼的看着手上的那一团小小的火苗,在看看半步之外未知的漆黑,顿时有些挫败。
想她一只修行千年的树妖,之前在凡间可谓是呼风唤雨,可如今灵力衰竭竟然只能支撑这小小的引火术,南思觉得很胸闷。
“噗、噗、噗噗……”石壁上燃起一盏盏的石灯让南思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而一旁的白长珺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抬起的右手,还很儒雅的冲南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明明白长珺的一举一动都很守礼,为什么她觉得胸更闷了呢?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才走出了石洞,视野突然开阔起来,面前是一面雄伟的石门,上面刻着几只巨大的动物,蛇,蝎子,蜈蚣,蜥蜴以及蟾蜍,所谓五毒,齐具一门。
南思使劲推了推门,纹丝不动。她试图在周围找出开门的机关,却徒劳无功,最后只能转头看向一旁闲闲而立的白长珺。
“等着,自然有人给你开门。”白长珺话未落音,只听咔擦一声,沉重的大门就从里侧打开来了,门内走出了两个人。
“都拉,我不是告诉你了,要在那人死之前将他的血全部放到血池里去吗?你为什么每次都做不到呢!”走在都拉前面半步的神婆一边气愤的用她的蛇头神杖敲打着地面,一边训斥着跟在身后红了眼眶的都拉。
“可是……可是他的表情好恐怖,他,他想要伸手掐我的脖子。”都拉委屈的抽噎着,低着头不敢看神婆的脸。
“不争气的东西!”神婆气得皱纹都在抖,使劲地用蛇杖敲打着地面,“你这个样子,怎么可能炼得成人蛊?到时候若是失败了,不知要何年才能再找到合适的炼蛊之人了。”
“人蛊……炼蛊之人?”南思和白长珺一直大大方方的站在边上听着二人的对话,此时听到人蛊,南思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南思,过来。”白长珺却懒得理会二人的对话,反正南思听得眼睛都不眨,也不需要再多一双耳朵去听了。他在石门关闭之前用法力抵住了它,此时已经进到了石门里面。
南思听到白长珺的召唤,也走进了石门,在看到眼前的景象的时候脚就如灌了铅一般定在了原地。
这是一个巨大的祭祀坛,正中间是一个灌满了鲜血的血池,池中正浮着十来具新鲜的尸体,血池中不停地冒出一个个气泡,不时有黑色的虫体出现在水面上啃噬着尸体,空气中充满着血腥味。
南思在人间千年,见了许多可怖的场景,但从没有这样令她作呕的,她纤白的手搭在石壁上,另一只手抚着胸口,不住的干呕着。
向来不动声色的白长珺的脸色也是铁青的。他是上仙,处于安静高贵的天庭之上,虽大致了解人间疾苦,可没亲眼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
作为神仙,他悲悯天人。作为自己,他痛恨眼前。
“人蛊,到底是什么?”白长珺的目光落在浸在血池中的尸体身上,幽幽地问道。
“以人为蛊,是为人蛊。但这人必须有着极阴的体质,才能被作为人蛊,如果不是极阴体质的人是不能被制成人蛊的。”南思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呕吐的欲望,有些虚弱的依着石壁回答了白长珺的问题。
“如果没有找到极阴体质的人,他们就炼不出人蛊,那做这些不过是无用功。”白长珺沉吟。
“不是无用功,”南思忽然间想起方才神婆和都拉的对话,一双秀眉紧紧地皱了起来,“白长珺,我知道了……”
白长珺的星眸对上她的凤目,两人同时说出了三个字:“宋逸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