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鞭炮声连绵不绝,整条街上都沾满了看热闹的人们。南思从茶馆里探出头来,耳朵几乎要被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给震坏了。细细看来,那一排排鞭炮响完留下的碎屑,竟然铺了十里之长,红色的鞭炮纸飘飘扬扬,竟然成就了一场十里红妆的盛事。
南思这厢出来看热闹,茶馆里的客人也没闲着,都在议论纷纷。“这是谁家娶亲,好大的排场。”重夏地方小,少有这般铺张的喜事,不怪大家如此好奇。
“少见多怪,张员外这第九房小妾看样子比前八位小妾要受宠得多了,想必醉红楼里出来的女人滋味十分销魂吧!”一个络腮胡子大汉猛地一嗓子,让茶馆里原本热烈的气氛一顿,转而却更加热烈——“不过是个妾,整这么大的排场,呵!”“青楼女子…怪不得了…”
听着大厅众人热火朝天的讨论,南思的心里却猛地一凉,在这些人的眼中,妾和青楼女子都不能得到她们应有的尊重,这一刻,她突然对这个留恋了多年的红尘有了几分厌恶之感。
她进门的时候有意瞥了一眼隔壁的花铺,却见那青木门紧紧地闭着。这样热闹的时候不开门做生意也不出门看热闹,那位瑞莲姑娘,真的就那么淡然?
关了后院的门,终于将那些嘈杂拒之门外,门前的十里红妆和那日衣着华贵却沧桑不已的妇人,在她的脑海中却奇异的连在了一起。重夏地处偏远,丝绸又是名贵之物,能穿得起丝绸的人家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那日拿着生辰八字来找瑞莲的妇人,莫不是……张员外的夫人?
上次见瑞莲的时候南思便仔细注意了她身上有没有妖气,但意外的是她的气息很纯净,一丝妖气也无。“如果不是妖,她又不擅丹青,怎么才能画出那样精细的并蒂莲呢……”
“谁不擅丹青,你吗?”耳旁突然冒出这极其悦耳又让人恨得牙痒的嗓音,南思猛地一惊,自是没好气:“白长珺,你知不知道仙吓妖会吓死妖的?”
“这个我倒真不知道,我只听过人吓人会吓死人。”白长珺摊开手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明明无赖至极偏偏又坦荡的不行的样子让南思完全无法反驳,“我不跟你扯,想正经事呢。”
“你是不是在想,为何那瑞莲明明不擅丹青却能画出栩栩如生的花钿?”
这人难道是她心里的蛔虫吗?南思一瞪眼,望着白长珺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双眼,不知为何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无力感。他是高高在上的九天上神,她是游荡世间的妖,他看淡世间一切情感,他强大的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他为什么徘徊在人世,真的只是因为贪恋她的一手茶艺吗?
“南思?”白长珺见她又分了神,唤了几声都没有反应,只好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你只从有无妖气来判断瑞莲是人是妖吗?”热气从他的掌心传到她的额上,南思本应避开,却不知为何竟是贪恋他掌心的温度般,轻轻地抵着他的掌心蹭了蹭。这回就轮到白长珺犯傻了,掌心那细腻的肌肤触感,仿佛一只调皮的小猫,在他心中挠了挠,又挠了挠。
“妖气是最直接能判断她身份的东西啊,奇怪……偏偏那气息纯净得让人根本就无法将她与妖类挂钩。”
见她没察觉自己心中的悸动,白长珺慢悠悠的收回了手,同时将心中那一丝异样压了下去,“妖气并不是判别她身份的唯一依据,若是她身上的气息过于纯净,你是否曾在她身上察觉到仙气?”
“不曾……”南思道,“那股气息,像是介于妖气和仙气之间,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气息。”
“世间还有一类,介于妖与仙之间,既无法成妖,也无法升仙,你可知是何物?”白长珺故作神秘道。
“莫非是……?”南思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望向他,白长珺不由一笑,接过了她的话头,“万年出一灵,游离于人,鬼,妖,仙之道,似妖非妖,似仙非仙,天书记载其名唤……”
二人默契一笑,齐齐道出世人从未听过的那个名字。
“灵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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